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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f uns 第一章 战后的霍格沃兹

第一章  战后的霍格沃兹

 

    8月初的苏格兰高地，虽说还是夏季，但由于暖流和西风的影响，再加上今年雨水异常的充足，霍格沃茨已经提前步入秋天。连续的阴霾笼罩着城堡，让青灰色的砖瓦显得更加黯淡。战争结束一个多月，随处可见的颓垣断壁依旧是学校的主色调。在教师的帮助下，魔法部的特派专员们已经陆续将尸体和血斑成功移除，可建筑物外墙大范围的损坏，以及廊道里残缺的砖瓦还保留着战时的模样。西侧的广场上，长满青苔的砾石和黑魔法痕迹被银色的魔法网围了起来，而格兰芬多塔楼东北侧的断桥、坍圮的外围城墙，依旧无声地控诉着战争的罪行。

暑期的校园异常安静，修复咒语穿过沉寂的空气，在阴天里留下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光。吉安尼・托尔皱了皱鼻子，对着眼前焦黑色的大理石柱叹了口气。他在这根该死的罗马风格圆柱上已经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鬼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让它“恢复如初”。

吉安尼被派到这里工作已经三周了。作为特派小组的组长，每天就是带领组员们在这些难以修复的碎石上不断尝试。部里命令他们，必须在9月份新学期开学之前完工。但照目前的进度，这项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黑魔法的破坏力太强了，梅林晓得那些食死徒到底用了什么诡异的恶咒。

再说了，吉安尼真的怀疑，即使到了9月份，这座古老的城堡真的能迎来它的学生吗？——噢，他绝不能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即使每个人都在担心，但嘴巴上却只字不提。无论如何，目前新政府的职位调配还没确定，他可不能把这搞砸了，以至于失去往上爬的机会。吉安尼把目光移向中庭，试图从前几天修好的喷泉雕塑上寻找动力。

生活应该向前看。可战争结束后，事情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迅速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如同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断墙，民众的心也一直悬在半空中，恐惧的阴影还肆虐在大不列颠的土地上。就连魔法部也好不到哪里去。政府的财政赤字早已越过了危险锋线，以金斯莱・沙克尔为首的临时政府不但要处理后战争时期的安全问题，还得想方设法从古灵阁的妖精们手里拿到贷款。逃窜的食死徒、被伏地魔调动的黑暗生物、战争分子口中的阴谋论、惶惶不安的民心……拿吉安尼祖母的话说，目前魔法界的问题比头发里的虱子还多。

但正是在这样一个动荡期里，霍格沃茨新任校长——米勒娃・麦格却执意开展学校的重建和招生工作。“只要还有一个人想要学习，那么学校就将为他敞开。”预言家日报头版上，硕大的黑体字掷地有声。沙克尔部长也积极响应，立马派出了包括傲罗、偶发事件小组、医疗人员在内的三十名成员，全力支援重建工作。

毕竟，吉安尼也清楚，这座见证了最后之战的城堡，在人们心里，远远不再是个简单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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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马尔福站在校长办公室的地毯上，谨慎地收紧了下巴。

十分钟前，他通过飞路网来到了这里，却失望地发现它的主人并不在办公桌前等候。斯莱特林只能忍住不快，耐心地站在原地。他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间办公室还是五年级。当时，这里属于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一个有着低级趣味和刻薄声线的女巫。回忆里粉红色的器皿和无处不在的猫咪装饰占据了视野，夸张的蝴蝶结，甜得发腻的香水，还有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的相片。

对比来看，现在这间办公室完全变了样。核桃木色的主色调下，精致的魔法器具按照精准的间隔躺在玻璃柜中。整齐排列的书籍后方，深红色的垂幔和淡金色的流苏点缀了复古的落地窗。办公桌的左侧，则是一个堆满卷轴的陶瓷筒和一口镀着旧银色的坩埚。德拉科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极具个人风格的摆件上，刻意避免将头转向办公桌正对的石墙上。

从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后脑勺就传来一阵私语。像耳边飞舞的蚊虫，嗡嗡地刺激着神经。他当然知道那里有什么——差点儿被他杀死的白胡子巫师、母亲家族自命不凡的老布莱克，还有，当然，被黑魔王杀死的他的教父，西弗勒斯・斯内普。

和德拉科一样，教父的案子也是在威森加摩收紧战犯处理程序之前开庭的。审理结束后的第二天，凤凰社的成员和魔法部高级官员联合召开记者会，面向整个巫师界，宣布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无罪。其中，救世主波特还以演讲的形式，洗清了教父身上伏地魔心腹的罪名，并证实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光明一方最忠诚、也是最隐忍的间谍。在个人崇拜盛行的当下，没有人敢质疑波特的声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身份得以昭雪，成为战争里又一名牺牲的英雄。理所应当的，他的肖像被挂在这间办公室里。

德拉科几乎能感受到那双乌黑的眼眸正直直钉在后颈的皮肤上，熟悉的压迫感和亲切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更加踌躇。他强迫自己不要为这直白的窥探分心，毕竟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他面临着一场关乎将来的谈判。显然，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无论是教父，还是那个格兰芬多老疯子，都不在今天的日程安排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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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德拉科极力想把目光锁定在左侧柜子里一只墨绿色的护树罗锅模型上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麦格穿着深紫色的长袍走了进来，垂地的下摆优雅地划过一道弧线。 “哦，马尔福先生，你来了。”她把帽子脱下挂在分院帽旁边的木架上，然后快步走到办公桌后边。 “请坐，马尔福先生，你比我预想的时间提前了一点儿。”

“是的，校长。”德拉科点点头，摆出一副无可挑剔的公式化表情，顺从地坐进麦格身前的会客椅里。顾不上略微僵硬的后腰，以及胃里熟悉的挤压感，他微微扬起下巴，正面回应着这位前任格兰芬多院长审视的目光。

“我收到了你的信，你想就学业的事跟我谈谈？” 麦格挥了挥魔杖，两杯热茶立刻出现在办公桌上。她端起一杯放到德拉科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的，校长。我想提出转学的申请，想要就具体的程序跟您谈谈。”德拉科没有动作，甚至没有看茶杯一眼。他果断地拉开谈判的序幕，并通过冰冷的语气证明自己足够认真， “校长，我希望能在德姆斯特朗完我剩下的七年级课程，并且在那里参加N.E.W.Ts考试。”

麦格没有马上对这个要求作出回应，她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慢嘬了一口。问道：“ 马尔福先生，据我所知，你的父母现在还在接受魔法部的调查。而你，因为波特先生的作证，才得以用保释金的方式，摆脱牢狱之灾。”

德拉科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麦格故意提起这个话题有什么意义。的确，他的自由是波特的证言换来的，然后呢？既然这一页已经翻过，他难道还要像个忏悔者一样天天面壁祷告，才能证明自己的无罪吗？

“庭审那天虽然你不在场，但我参加了。波特先生提出，威森加摩应该考虑到你在最后一战中立下的功绩，以及在过去一年里马尔福们作为食死徒的碌碌无为，减轻你们的罪行。尤其是你的。”

镜片后面，校长淡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等德拉科的反应。

“我该感谢他。”斯莱特林干巴巴地道，努力压制住不断上升的怒火。自由？他跟本不奢望这个。表面上自己的确已经逃离了开往阿兹卡班的列车，但魔法部真以为他傻，注意不到无处不在的暗中监视吗？更别提他的父母现在还处于监禁的状态，说不定就在他来谈判的空当，被摄魂怪给予了吻。

德拉科不敢任由愤怒接管他的大脑，麦格的允许至关重要，他得为自己的未来做出改变。

似乎看够了斯莱特林脸上坚硬的面具，校长向后欠了欠身，把话题引了回来：“当然了，马尔福先生，学校方面不能干涉你的决定。既然你已经得到了魔法部的准允，那么，只要你提交规范的转学申请，霍格沃茨就会为你向德姆斯特朗提出交涉。”她收回了目光，望向一旁沉睡的分院帽，语气里首次有了些疲惫的情绪，“事实上，暑期里我已经收到了不少学生家长寄来的转学或者是停学的信，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斯莱特林学院。老实说，对此我并不惊讶。可我认为，一味的躲避、逃离，只会让事情更糟。”

“一味的躲避、逃离？”德拉科生硬地重复了一遍这对形容词，嘴角抿出一丝扭曲的苦笑，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麦格校长，我想您应该知道，过去一年里那些还愿意留在霍格沃兹的斯莱特林学生，其中大部分都是中立家庭。我是没什么立场反驳您，但他们，在战争期间既受到黑魔王威胁、又受到所谓的正义一方排斥的那些人，您有什么理由指责他们的选择呢？”他的目光更加冰冷，“他们没有理由继续待在霍格沃茨，他们有权利选择离开。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选择绝非消极的逃离！”

麦格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明显挑高的语气而跟着提高声音，她再次喝了口热茶，平静地道：“冷静，马尔福先生，让我们回到转校的流程上来。”她张了张嘴，避开了引起争执的话题，“你有没有想过，转学去德姆斯特朗，可能没办法帮你获得高级巫师的结业证书。毕竟前六年里，你都是在霍格沃茨上学。而这边的认证方式明显与欧洲大陆的学校不同。我想他们很有可能不会肯定你的成绩。”

不再触碰敏感话题让德拉科暂时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他把手放在膝盖上，回答：“是的，这正是我来到这里，想与您商量的原因。我需要取得N.E.W.Ts的考试资格。”他加重了最后几个音节，“我想以借读的形式，完成在德姆斯特朗一年的学习。等到明年6月的时候，我希望申请N.E.W.Ts海外单独参考的资格。”为了佐证他的要求，德拉科补充道：“我查阅了霍格沃茨的管理档案，上面记载着借读和单独考试的先例。因此，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向您申请这个？”

肖像墙上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这让斯莱特林感到烦躁。他能察觉到那几道视线，似乎要在他的后颈上打下烙印。一股强烈的愿望催促着他转过头去，但又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他必须全力应付这个难缠的校长，据理力争，直至说服她为止。梅林的胡子，刚才他的表现并不好，可他仍需坚持。

麦格的视线并没有对焦在他的身上，她仿佛在和其他人交流。德拉科只希望他能得到一个理想的回答。

“是的，我想你可以。”

终于，校长平稳的声线打破了僵局，“但我想你也清楚，根据N.E.W.Ts海外单独参考的规定，你的考试日期会提前两周，并且，题目也将在魔法部的监督下单独拟定。”

“没问题。”德拉科飞快地说，生怕女巫反悔。

“虽然很多斯莱特林选择了转学，但你是唯一一个七年级学生。因此，我需要花些时间整理你在那边的学习科目，以及N.E.W.Ts海外单独参考的具体要求。当然了，还有考试范围。同时，我也需要你每月提交一个学习反馈，附上你的导师的签名。”麦格顿了顿，“噢，对了，我想我还得给德姆斯特朗的马尔斯・斯芬德尔特[1]校长写一封信。我想他会欢迎你的。”

德拉科点点头，正想开口道谢，却听麦格补充道。

“我还是得说，马尔福先生，我和其他人都不赞成这个决定。”她朝斯莱特林身后扬了扬下巴，似乎还在抓住最后的机会劝说。

德拉科知道这所谓的“其他人”指的谁——他的教父的肖像画。德姆斯特朗一直不是西弗勒斯喜欢的地方，虽然纳西莎也不喜欢，但后者只是单纯认为那里离家太远。教父不同，他讨厌那里，不仅因为它的前任校长是个出了名的食死徒，而且据说他和那里的某位教授还有过节。

可是，他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德拉科在整个事情之后，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回到霍格沃茨完成自己的学业？德拉科的朋友——他勉强觉得那些算自己的朋友——克拉布死于自己的厉火咒下，而高尔则被送进了阿兹卡班。布雷斯和潘西在战争一开始就躲了起来，至今没有音讯。事到如今，霍格沃茨还剩下什么呢？假设9月他回到这里继续学习，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无边的诅咒和谩骂。他甚至没有能力去反抗——他不再有他的护卫和阵营。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是经过长久的考量和对比后得出的结论。

重获自由的这几周里，德拉科独自呆在伦敦一处马尔福名下的公寓里，对目前的情势反复分析。虽然魔法部曾提到过，需要他继续处于可监控范围内，但这一条却没有明确地标明在任何书面文件中——因此，德拉科认为这只是个口头上的威胁。眼下，他必须完成自己的学业，考取N.E.W.Ts证书，拿到再次进入巫师界的敲门砖。

德姆斯特朗也不是一时兴起的目的地。事实上，他调查过了。在那所学校里有父亲的交好，也是一名魔药学教授。虽然不清楚他们的交情具体有多深，但至少有个照应。

 “无论如何，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在足够长的沉默过后，麦格严肃地说，“那么，我将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与德姆斯特朗联系，并将我刚刚提到的各类书目和资料寄给你。”

 “谢谢您，校长。”德拉科站起身，从斗篷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到麦格面前，“您可以通过这个地址联系我，我会固定时间去查收我的邮件。”看着对方疑惑的歪着头，斯莱特林补充道，“为了安全起见，我隐藏了自己的行踪，落脚处也设置了禁止猫头鹰通讯的防护咒。您知道的，作为食死徒的一个标杆，总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语毕，德拉科没有重新回到座位上，而是绕道了门边。他回头礼貌地弯了弯腰，省去了所有礼节性的说辞，默默地向校长道别。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后侧墙上的肖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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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阳光穿透云层，在女巫的脸庞镀上一层朦胧的光影。麦格望着广场上特派专员们忙碌的身影，手里还攒着一张书写工整的卡片。她认出了那行地址是一个在伦敦尤斯顿地铁站附近的信件中转站的地址。这种间接的联络制度在战争初期被建立，不仅能过滤掉危险性的邮件，同时也能较大程度上保护收件人的隐私。据她所知，这样的信件中转站在大不列颠的大型城市里尤为多，光伦敦就有三个。一个在尤斯顿，一个在肯辛顿，还有一个在霍恩彻奇。

“阿不思，现在的情况依旧那么糟吗？”她的声音多了些先前不曾有的担忧。

“噢，米勒娃。你的劝说已经足够了。我猜小马尔福先生有他自己的打算。”熟悉的声音从肖像画里传来。半月型眼镜的后面，邓布利多调皮地眨了眨蓝眼睛。接着他又转向自己的右边，仿佛要越过旧金色的画框，“西弗，你的教子是个聪明的男孩儿，并且他也不坏，不是吗？”

西弗勒斯沉着脸，没有接话。

天空中的流云转眼又将金光吞噬，麦格叹了口气，只能将希望托付给不确定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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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Mars・Nathan・Svendsdatter名字取自希腊神话中的战神，雅典娜的哥哥，罗马称为马尔斯，后为火星的守护神。姓氏取自中世纪的丹麦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