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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磕CP:德哈/瓶邪/叶蓝(洁癖)
其他随缘磕

德哈 Closer 「1~6」

Closer

1~6


前言:

算个解疲的脑洞,当Auf uns艰涩的剧情让我感受到痛苦大于快乐时,我想我需要放一放。

所以写个轻松的。最近看Spirk很多,联系了关于心灵感应的东西。

估计会在三次更新内完结。当个消遣的中短篇看就成。

食用愉快!

(2017-03-27修改,调整章节及部分细节,使其与《Closer》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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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还是不能这么做,先生。”哈利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房间里,他站得笔直,手指贴紧制服的裤缝,面对上司谨慎地收紧下巴道,“我坚持我的观点,这项调查行为是有损巫师隐私、侵害公民权益的。”

 

“上周的会议上你已经表明了你的看法,还不惜和威森加摩的人发生争执。但你也知道,那么做毫无意义。这项决议已经被签署生效,作为一名傲罗,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它。”金斯莱・沙克尔把黑色硬底的文件夹往前一推,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当行动违背伦理时,我想我……”哈利还想说些什么,但部长打断了他。

 

“你可以想,但你也必需做。”金斯莱皱起眉头,哈利看得出来,对方正因为自己的据理力争而疲惫。他的嗓音比平时更低了,“你当初保释他出来时,已经得罪了包括陪审团主席柯利尔女士在内的威森加摩大部分人,而你现在的影响力早不如大战刚结束时。他们在约束你,同时也在对我施压。能够将这项调查的执行权划给你,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哈利,不要让我难做。”

 

当部长叫他名字时,哈利明白,这已经从命令变成了朋友的请求。他摇摇头,不愿意负罪感将道德准则逼退,“可是,在没有取得被调查人的同意的情况下,我不认为……”

 

但他再次被打断。

 

“够了,这是命令。”金斯莱的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再说,退一步讲,这次行动保密程度极高,只要马尔福先生没有出现列表上那些,你知道,被视为危险的想法或计划,那么调查结果仅仅会被告知给部里的几名高层。”金斯莱抬手,做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

 

“完成它吧,哈利,你的时间是一个月。”

 

“证明你的判断没错。”

 

2.

 

哈利坐在办公桌前,凝视着他的任务——桌子中央,一叠厚厚的待审批文件和记录表之上,深褐色的玻璃瓶安静地立在那里,瓶身的弧度反射着天花板上朴素的花纹。傲罗不打算拿起它,在心理战役分出胜负之前,他不愿草率地听从所谓的安排。

 

但如金斯莱所说,他的确没有太多选择。

 

从逻辑上讲,魔法部的这项决定不无道理。事实上,在哈利成为傲罗的第三年,也就是他将德拉科・马尔福从阿兹卡班的牢狱里捞出来的第二年,英国国内接连发生了多起针对麻瓜的恶性袭击。多方搜寻未果的傲罗们只能将目光再次聚焦在之前被释放的那批食死徒上,毕竟,绝大多数人相信,恶习难改这句话更像是真理性总结。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哈利配合上级给出的作战方案,参与到对已释放人员的暗访调查之中。但他们并没有太多收获,在已经出狱,并仍留在国内生活的数名前食死徒里,每个人都或好或坏地活着,他们的烦恼和生气——这被列为反社会暴力侵向的萌芽——都无非是些生活琐事,与普通人无异。

 

可是,怀疑的种子怎会被如此轻易地被拔除。在第一阶段未果的情况下,魔法部决定升级行动,利用神秘事务司里一种违禁魔药,由外表上的行为监视,进一步推进为精神监视。

 

是的,正如字面意思,哈利需要利用他跟前的这剂魔药,偷偷与目标对象建立某种单向的链接窗口。他会潜进对方的脑袋里,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知他之所知,想他之所想。换个更通俗的比喻,就是他将像个无耻的窃听者,如寄生虫一般驻扎在德拉科・马尔福的脑子里,听到那个斯莱特林脑海里、心里想的任何事情。并做下记录。

 

这不公平——哈利猛地拍了下桌子,暗自喊道。

 

不是说他对知晓德拉科想什么没有兴趣,只是在个人猎奇的偷窥欲之上,哈利更加重视隐私保护,这样的行为对他而言更是一种打着官方旗帜的犯罪。而且,打从心眼里,他也不认为那个尖嘴斯莱特林是罪犯,既然他已经被保释,那么他就是个普通公民,魔法部如此对待他简直是一种侮辱。

 

虽然哈利必须承认,自己对马尔福相关的事情都很上心,但他保证,这个看法绝不是出于对朋友的维护。必须声明,他们连朋友都不是,充其量算是保释人和被保释人的关系。他们一年只见一次面,而那还是威森加摩强制要求的保释登记确认!

 

想到这里,哈利再次拍了下桌子,只是这次更多是因为沮丧。

 

金斯莱说的对,他可以想,却必须做。选择权不在他手上,也许趁他这会儿犹豫的功夫,特派小组的成员已经把链接的那头打通了。

 

真是可耻。

 

傲罗哀嚎着,目光又一次落在眼前的魔药上,心里除了愤懑与不甘外,还有股微不可察的渴望在药瓶的勾引下如红日冉冉升起。在最后的几分钟挣扎之后,他索性拔开瓶塞,一股脑将玻璃瓶里黏着的药剂灌进喉咙之中。

 

一个月,哈利,你只需要被迫“犯罪”这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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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魔药的作用范围是半径七十英尺的圆形区域,因此哈利并没有在喝下魔药的瞬间察觉到什么不同。确切的说,由于药剂的口感滑腻,甚至带点儿回甜,使他更多地以为自己只是喝了一瓶感冒糖浆。

 

叹了口气,哈利翻开金斯莱先前给他的文件夹,在报时咒的帮助下准确填写了表格里的开始时间,并确定了他需要留意和记录的事项条目之后,目光移到了那行机器打印的地址栏上。

 

在之前的暗访行动里,他并不是被分在跟踪德拉科的这个小组里的,因此也不太确定斯莱特林究竟住在怎样的地方。但从地址末尾的数字看,哈利断定这应该是所位于梅达韦尔地铁站附近的公寓。按照计划,他将住进斯莱特林隔壁的房间,感谢上帝,还好对方没住马尔福庄园,那样他可能真得像小偷一样躲在宅子里,连个正经的床位都没有。

 

准备运动般地抖了抖肩,哈利悄声祝自己好运后,便踏上了这段旅程。

 

真的,他一点都不期待知道德拉科的脑袋里的任何事。

 

绝不。

 

3.

 

噢,该死,我怎么睡着了。

 

当这句低吟像只兔子兀然蹦进哈利的脑海时,他吓得差点儿从新吧台椅上摔下来。拜托不要那么突然的讲话!——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才是偷听的那个,连抱怨的立场都没有。

 

好吧,既然这是我得忍受的。哈利翻了翻眼球,强迫自己适应脑海里另一个人的声音。他能听得很清楚,无论是对方真正说的话,还是想的事情,声音都很清晰,就像信号极强的电台频道。

 

这时德拉科又说,或者是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事,并伴随着花式游泳般的诅咒。这让哈利有些吃惊,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冷漠的马尔福居然知道这么多下流的词语。当然,他知道在学生时期对方就不是个听话的少年,但有些词,哈利光是听到就有些脸红,可德拉科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如同连珠炮般在脑子里骂出来。

 

傲罗捂住了脸,透过指缝瞟见调查项里有一项是语言粗暴、失去控制,他哀叹一声,怀疑这到底算不算“达标”。

 

还好德拉科很快平静下来,有一段时间,哈利什么都听不见,他猜测大概对方在做什么事——毕竟在很多生活事件上,人会选择将大脑放空来集中精力。

 

接着他听到了诸如好烫,美味等词,这意味着德拉科在进食。虽然这剂魔药并不能将对方的感受通过连接窗口传递过来,但哈利仍被语言所打动——鉴于他的肚子跟着咕咕叫了起来,他决定填饱自己的胃。

 

晚上七点左右,德拉科开始了工作——这个时间段里,哈利能听到的只有些医疗类的名词、魔药方程式、演算步骤等等。资料显示,在去年八月,斯莱特林成功地考进了圣芒戈医院,作为秋季实习医生开始了新的职业生涯。但据说医院的实习期长达一年,医师们必须足够努力才能取得正式资格。

 

这真辛苦,哈利评价道,随即又为对方打抱不平。虽然对他来说承认这一点很难,但从客观上讲,德拉科是个上进的年轻人,他没有理由一直被扣上嫌疑犯的帽子。

 

揉了揉太阳穴,傲罗压制住心里逐渐攀升的负罪感。他打算联系罗恩和赫敏,告诉他们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也许无法和他们见面了。自从罗恩离开傲罗办公室,投身于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后,他们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虽然赫敏还在部里,可他俩部门隔得也远,没法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好吧,他承认,德拉科有条不紊的低音在脑子里盘旋,这让他倒觉得有些孤单——这是除了罪恶感外第二让他讨厌的情绪。摇摇头,哈利摸索到壁炉边,联通了好友家的壁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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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哈利起的比平时要早。当然,这全是托斯莱特林的福。

 

德拉科从六点左右就开始持续不断地在哈利脑子里念叨生涩的单词了——他在背诵,噢,多么勤奋的年轻人,哈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恭维。不过还好,魔药并没有变态到让他们的梦境也相连,这至少能给彼此留些仅剩不多的隐私。

 

听着脑海里蹦跳着一大堆药材的名字,哈利背靠在两个房间公用的墙壁上,考虑这些词能不能起到摇篮曲的功效。的确,德拉科的声音和平时他听到的不同,这时候的斯莱特林是如此理智,沉稳,而又孤独。

 

哈利翻了翻眼球,不知道自己为何从昨晚上起,就执意化身为一个文艺的诗人,主观地将孤独和斯莱特林捆绑在一起。

 

好在一小时后,德拉科开始思考他的早餐,接着又是一些赞赏蓝莓酸奶的词语。他喜欢吃这个,哈利暗暗记下,他还喜欢煎得有些焦嫩的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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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白天,德拉科如同每个实习期的医师一样,奔波于医院的病房和诊疗室之间。大多数时候,他更像是个杂工,从日常护理、医疗叮嘱,到取化验单,送药,通知受诊、安抚患者等等,他什么都得做。这种时候,哈利能听到五花八门的抱怨和诅咒,但外表上看,斯莱特林一如既往地挂着冷漠而认真的表情。

 

他向来擅长伪装——哈利认同地点点头。想起学生时期就听过关于马尔福是高超的大脑封闭术者的传言,而现在证明那很可能是真的。在隐藏自己方面,他该死的擅长。想到这里,哈利评价性地撅起嘴,想着这魔药真厉害,能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壁垒。

 

一整天里,哈利并不需要刻意靠近斯莱特林。他只需距对方七十英尺以内,并能时不时看到对方,却不被对方发现就行了。所以大多数时间,傲罗选择死皮赖脸地待在专有治疗师史蒂文的办公室里,惬意地享受着咖啡和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史蒂文只给少数几名高层傲罗看病,而他们并不经常受伤。

 

直到下午快结束时,他才在走廊里正面撞见了马尔福。噢,好吧,他本该及时找个地儿躲起来,但稀疏的人群并不能为他提供掩护。眼看着金头发的斯莱特林挂着一脸狐疑越走越近,哈利立马决定假装感冒来提供借口——他用力挤压肺部,并成功让自己煞有其事地咳嗽起来。

 

哈利!

 

“波特。”德拉科停在了离他一臂远的位置,细长的眉毛挑进了刘海里,“你怎么会在这儿?”

 

“额,我……”哈利又大声咳了一声,祈祷自己学得够像,“我感冒了,如你所见。”

 

怪不得他脸这么红,该不是发烧了吧。真糟糕,他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睡得不好吗?

 

哈利被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呛到,他瞪大双眼看向斯莱特林——该死,对方依旧冷冰冰地、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默默打量着他。

 

“你拿药了吗?”德拉科问。

 

“额,不,没有,事实上,我正要去药房取。”哈利有些结巴,他还震惊于对方内心与外表的反差。

 

“给我看你的药单,波特。”

 

这更像是命令,但哈利压根儿没有什么药单。傲罗一下子急了,脸上因谎言即将被拆穿而发红。

 

他一定是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哈利脱口而出,然后立刻像吞了一整颗鸡蛋一样瞪大了眼,慌忙改口说,“我是说,我没发烧,也没头疼,就是有些咳嗽,所以应该不是病毒性的流行感冒,我,我只需要休息一下。”

 

格兰芬多。瞎逞强。但这红晕不正常,该不会烧傻了吧。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了。”哈利大声宣布到,逃一般地从斯莱特林身边溜开,他能听见对方在脑海里头半讽刺半担心的话,也感觉德拉科的眼神还黏在自己的后背上,这真是太……

 

哈利突然转过身挥了挥手,没来由地补了句,“很高兴见到你。”

 

……白痴。

 

4.

 

这天晚上,德拉科的工作可不像前一天那么认真。得出这个结论后,哈利发现自己的语气像个刻板的教导主任。他应该有负罪感,另一种负罪感,鉴于他是斯莱特林主要的走神对象,他成了那个妨碍对方学习的人。

 

他在想他。

 

噢,这可不是像听上去那么浪漫。

 

因为从脑海里这些打岔的语言判断,对方更多的是在担心自己。最近流感盛行,德拉科怕哈利染上了一个以O开头的什么毒科的玩意儿。也许他在担心我将此传染给他——傲罗愤愤地推断——拜托,马尔福医生,就几句话的功夫并不能传染病毒,更何况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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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事后第二天的早晨,哈利发现在听见对方不停担心自己直至深夜之后,很难一本正经地跟个没事人一样被德拉科撞见。当然,他用“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正面接触”这一条监视准则作为自己的挡箭牌。在准备好隐身衣和备用复方汤剂后,听见隔壁屋前脚出门,傲罗后脚就跟了出去。

 

事实证明,德拉科对O型流感的忧患意识是有根据的。在上午短短三小时的受诊时间里,医院急诊区就接到了数十名因流感而到访的病人。斯莱特林和别的实习医生一样忙得不可开交,检测魔咒一个接一个从山楂木的顶端冒出来,半空中漂浮的自动记录笔就没有停下过。

 

随着相同病情的患者数越来越多,哈利发现自己的名字在对方脑子里的出现频率也不断攀升。好吧,如果可以,他很想撩开隐身衣拍拍斯莱特林的背,跟他说伙计我硬朗得很呢!但由于从上班起他就缩在诊疗室外面这条狭窄而拥挤的等待通道里,在众多患者面前突然出现是不明智的。

 

靠着身旁半人高的绿植,哈利在隐身衣里缩了缩胳膊,躲过一个无意路过的病人。他细心观察着金头发的实习医生忙进忙出的样子,对比那张冷淡却认真的脸,以及思考和抱怨参半的心理活动,傲罗发现这项工作的娱乐性比昨天更高了。

 

老天,他已经盯着对方看了三个小时了,但仍觉得有趣无比。

 

比如德拉科在每次清理沾满患者鼻涕眼泪等分泌物的垃圾篓时,会虔诚地向梅林祈祷他自己不要被病菌感染——虽然这想法只有短短一瞬,但哈利还是捕捉到了它;比如他的同事用错治疗魔咒时,他会一言不发地夺过对方的工作,在心里暗自骂着傻瓜,好吧,哈利猜他的人际关系不好也是有原因的;再比如,当患者身上出现些别的并发症,而这并发症是他们之前所不了解的话,德拉科会变得特别兴奋,像个发现新大陆的航海者一般,这时他通常会选择自己手写笔记,脑子里的运算速度也会快上不少。

 

哈利满足于这些新的发现,并庆幸那个他熟悉的马尔福没有真正改变。老实说,刚从阿兹卡班把德拉科保释出来时,对方受过的苦是傲罗不敢去细想的。他曾无数次责备自己,没能尽快让这个在战时帮助过他的斯莱特林免除不必要的指控和惩罚。可他还是晚了许多,尽管朋友们都说他在程序允许范围内做到了最快,但哈利依旧无法忘记德拉科在刑罚下所受的折磨。尤其当他出狱后,始终挂着一张冰冷的面孔,毫无感情,毫无张力,像一弯死水。

 

事到如今,哈利必须承认,在内心的私欲里,他渴望听到德拉科真实的声音。而这无疑加剧了肩上的负罪感——这是一种侵犯,他强调。可一方面反对心灵监视,另一方面又如此渴求这些隐私。他真像个伪君子——矛盾感将之前观察带来的消遣击得粉碎。

 

但愿哈利没有真的染上这该死的玩意儿。

 

当这句话再次回响在傲罗的脑海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模仿斯莱特林的语气对自己道——波特,你真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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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晚上,哈利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在工作记录表上填上“无异常情况”。短短几个字,却像是耗光了他的所有力气。脑子晕乎乎的,连德拉科在隔壁工作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像只嗡嗡乱窜的工蜂。

 

他猜他是感冒了。该死,呆在充满病菌的走廊里两天,就算是块铁板也会染上疾病,更何况还是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打了个喷嚏,哈利觉得自己的鼻子快被拧下来,从下午开始,他已经出现了头晕、眼花、腿脚不稳等症状,而不曾间断的咳嗽简直要让肺都从嗓子眼儿里抠出来。

 

等这正眩晕过去之后,哈利决定去楼下的麻瓜药房里买点儿药。他不确定自己的样子还能幻影移形到圣芒戈,因此麻瓜的抗生素或许是他现有的最好选择。再次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傲罗将冬青木和用过的纸巾一起留在了茶几上,穿上手边最厚的一件风衣外套,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在拉开门把手的那一刻,他祈祷着不要撞见德拉科。

 

然后他就撞见了他。

 

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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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德拉科的声音因吃惊而变得刺耳。

 

“波特!你怎么在这儿?”他提高了音调,像个催收的包租婆终于逮住了患拖延症的房客。

 

“呃,我搬到了这边,你知道,这里交通很方便。”哈利胡乱找了个理由,为此斯莱特林给予了一个怀疑的挑眉。“太巧了,你也住这儿吗?”傲罗补充了一句,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惊讶无比。

 

“你知道我住这儿,被保释人档案里对地址记载得一清二楚。”德拉科冷漠地拆穿了他,并上前一步,抱着双手逼问,“说吧,你们傲罗又想做什么,还是阿兹卡班又有空位了,打算收回保释,把我请回去?”

 

如此敏感的反应让哈利顿时语塞,而斯莱特林内心里那指责的话更让他着急,“不,不是的,我真的只是碰巧,我是说,我想住得离你近一点。”哈利迫使自己看向那双蓝灰色的眸子,拿出强硬的态度来,“毕竟是我保释你的,我需要确定你的生活合法,没有捅出什么篓子来!”

 

“哦?什么时候一个前食死徒渣滓还需要您上心了?”德拉科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可是!……”

 

“等等,傲罗先生,这么说,你的行为是私人的?那么,该不会你一天到晚就趴在墙边,偷听我在家里做什么吧。”斯莱特林的笑意更深了,同时上半身微微向前倾,缩短了和哈利间的距离。他用眼睛牢牢锁住他,脑海里冰冷的质问傲罗听得一清二楚。

 

就像过负荷的电路突然跳闸一样,哈利只觉得头烧得厉害,那股恼人的眩晕又来了。不行,不,他必须解释,他要反驳!他的手指还固执地撑在身后的墙壁上,可发软的双腿已经开始弯曲。视野里黑色的雾气无情地向中心包围,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傲罗只乞求自己在德拉科脑子里,不要留下一个像女孩一样羞愧到晕倒的印象。

 

5.

 

当哈利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一直困扰着他的头晕已经离他而去,身体也恢复到了让人愉悦的温度。一个没有梦的好觉让他一时忘记了现下的处境,直到发现身上穿着不熟悉的棉质睡衣,他才意识到,这张床的触感可比家里那张好太多。

 

“操!”

 

他一个鲤鱼打挺地翻身坐起,接着被卧室内陌生的装潢吓得愣在原地。他正对面的那张墙上,贴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图,勉强能看出有人体器官的模样。而角落的落地书柜上也放满了东西,除了一些瓶瓶罐罐和大开本的书册外,还有一颗头骨,以及巴掌大的人体模型。哈利吓了一跳,赶紧下了床,近距离的观察起这些陌生的物品。等最初的诧异过去,他结合着晕倒前的意识,大致推断出自己应该是在德拉科的房间里。

 

但他听不到他。

 

哈利有些奇怪,他回到床边,从放着麻瓜闹钟的矮桌上找到了自己的眼镜,并穿上了看上去为他准备的毛绒拖鞋。电子钟告诉他现在是下午一点,整个房间除了他外没有任何声响。挠了挠头发,哈利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卧室半虚掩的门,朝起居室走去。

 

由于他们住的隔壁,房间整体的布局和傲罗的那间几乎一样,只是正好翻转过来,形成结构上的对称。哈利在餐桌上找到了张留言,他一眼就认出了斯莱特林的字迹,那从学生时代起就没变过的略带浮夸的连笔。吃了它们,然后回床上躺好——淡黄色的便签纸上如是写到。他又看见边上用油纸包好的药丸,心里涌上一股尴尬和温暖混合的情绪。

 

但哈利并不打算遵守纸条上的命令,即使再敢动,他也得趁着德拉科回来前溜走。

 

可惜事与愿违。当傲罗抱着自己的衣服来到门边,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怎么也拧不动那个金属色的门把手,也就是说,对方竟然将他反锁在了房间里!像个家长出门后独自留守的孩童!而他还没有魔杖!

 

“天杀的马尔福!”

 

他再次诅咒出声,眼下桌上那张便签似乎在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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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德拉科回来得很早,准确地说,他出现在公寓一层的时候时钟才刚刚过五点——这对于习惯性加班的实习医生来说简直算早退。哈利很远就听见了他,在脑海里,当然。但他很高兴对方竟然在思考和自己一样问题。

 

我把哈利关在了家里,希望他没有把我的床单撕碎。感谢梅林他没有带他的魔杖,而我打赌他那小脑瓜无法从我的魔药柜里找出能混合炸药的玩意儿。

 

哈利翻了个白眼,但他的确没有想到还有炸了起居室这个备选项。

 

上帝,希望他的流感能好,这个混蛋,要是像阿曼达太太那样对药物过敏就完了,真是,临床反应居然这么迟才下来,该死的主管还不准我们早走。哎,要是我回去看到他全身肿胀成一棵发情期的罗曼草,那可怎么办啊。

 

你才是罗曼草,你才是发情期!混蛋你就那么想让我死吗?哈利要咆哮了,他忍不住光脚来到门边,想着在对方进屋的瞬间掐住他的脖子,教他什么叫做友善的说话方式。

 

不过应该没事,他昨晚流了那么多汗,那是最好的证明。汗水带走了他体内的病毒,也帮他降了温。噢,我一定不能告诉他我帮他洗过澡了,他得阿瓦达了我。

 

听到这里哈利的脸一下子又烧了起来,接着一些关于自己身体的形容词让他彻底钉在原地。他听到斯莱特林几乎用赞美的语气描述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线条优美的肌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不不不,哈利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这太多了,他无法承受。

 

“波特,你在干什么?”

 

像只受惊的兔子,哈利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他没有注意到德拉科已经打开了门,正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

 

“你还在发烧?脸怎么这么红?”说着,斯莱特林冰凉的手掌便附上了他的额头,“是有点儿烫,该不会你真的过敏了吧。”

 

“不不不,我没有。”哈利赶忙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但他的腰却狠狠撞在边柜角上,疼得呲牙咧嘴地喊了出来。

 

斯莱特林的脸沉了下去,尤其当他注意到哈利把拖鞋忘在了沙发边上时,眼睛里的寒意又加深了几分,“回屋,躺好。”他命令道。

 

“我……”

 

“要是你不想再次晕倒的话,波特。也许你该学会什么叫做尊听医嘱。”

 

“不!我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关心。”哈利不喜欢对方此刻的咄咄逼人,但处于劣势的苦恼让他更觉得自己像个弱不经风的小鬼。他上前一步,挤开堵在门口的斯莱特林,光着脚直接穿进冰凉的皮鞋里,“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得先走了!”他的语气里尴尬和羞恼参半,但对方却伸手拦住了他。

 

“你知不知道这个流感是会要人性命的?你还在发烧!这么出去是要作死吗?”德拉科的声音提高了,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可哈利也不是吃素的,出于傲罗格斗的本能,他轻易地就摆脱了斯莱特林的枷锁,“我说了我好了!马尔福医生!你把我锁在屋里整整一天,这悉心照顾早就让我如获新生了!”他大声喊道,并一把推开了门,“现在,让我走!否则我就以监禁傲罗的名义向威森加摩起诉你!”

 

但说完这句话哈利就后悔了,因为斯莱特林的脸上又露出了昨晚那种表情——危险、不信以及被背叛的受伤。只见他反身将傲罗的手死死按住,也不顾掉在脚边的公文包,主动缩短了和哈利的距离。

 

“我都忘了,傲罗先生可是来专程监视我的。哼,怎么,后悔了,波特?后悔做我的保释人,把我放出来了?”他的声音变得乖戾起来,“我说过,你本来就不必那么费工夫把我从阿兹卡班捞出来,不是吗?我可是个食死徒,我会做危险的事情。”他凑得很近,温热的鼻息直接打在傲罗的脸上,“对你,那足够危险。”

 

他舔了舔嘴唇。

 

一股战栗沿着哈利的脊梁骨向上窜,但职业本能让他很快找回了应有的威严,“放开我,马尔福!”他压低声音说,并做好了再次搏击的准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闲,更不用监视你!”他撒了谎。

 

德拉科却没有再为难他,只见他弯下腰捡起公文袋,从里面掏出个医药用品的白色口袋,将它推进了傲罗怀里,接着让开了身。

 

“走吧,波特。”

 

也没等哈利回答,德拉科就像扔一袋垃圾般,将傲罗无情地推了出去,并飞快砸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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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间时,哈利的心脏还停留在嗓子眼。他在脑海里听见德拉科在回忆刚刚发生的事,这让他感到异常烦躁——可傲罗无法屏蔽这个声音,这就是监察任务最恶心的一点,他必须照单全收,无论是不是他想知道的。

 

叹了口气,哈利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觉得头疼又将造访。马尔福的直觉敏锐得可怕,有那么几秒,他真的以为本次的监视行动已经被他看穿。当然了,斯莱特林的怀疑很有道理的,但是哈利自私地、并不希望对方真的认为自己怀有恶意。无论是因为私心还是其他什么荷尔蒙作祟,他只是不愿意这次行动为两人本就脆弱的关系雪上加霜。

 

可是老天啊,这任务才开始了不到一周,他已经觉得其困难程度比杀死一百个伏地魔还难。哈利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执行完这漫长的一个月——不但要应付心里的窥探欲和自我谴责之间无休止对抗,还得谨慎地处理他脑海里的,德拉科的声音。

 

指责和怀疑让他难过,而那些带有明显暗示性的想法更让如履薄冰。

 

比如现在,德拉科已经在执着地、反复地揣摩着一双绿色的眼眸。

 

6.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斯莱特林的社交活动比哈利想象中的还要贫乏。精确地讲,在这整整四十八小时属于他的闲暇里,除去睡眠和工作,德拉科只出了一次门,并且不超过半个小时就重新回到家中。接着哈利的门把上便多了一个新的、装着药品的塑料袋。

 

他还在担心他。

 

托医生的福,哈利好得很快,没有副作用,没有后遗症。在周日的早晨,他像个健康的、活蹦乱跳的野马一样醒来。他想出去跑步,拥抱初秋伦敦湿润的空气和多变的天空,但鉴于德拉科对学习和工作的热忱,哈利也只能理所当然的,在家里憋了两天。

 

他再次感到孤独——当斯莱特林不再那么频繁地在脑海里想着自己时,单调乏味的医药学理论让哈利快要无聊到爆炸。他已经将这个月的魁地奇杂志又翻看了一遍,并读完了一整本麻瓜小说——《致加西亚的一封信》,那很薄,所以他很快享受完了从书本里获取消遣和思考的、短暂的一两个小时。

 

可接着又是漫长的、因缺少社交而倍增的寂寞。

 

不,他更正到,也许他只是正因一种奇怪的感受而苦恼——明明有个人,在如此近的距离(这一次是在脑子里),说着话,你无时无刻地感知着他的存在,却无法交谈。你会因为他偶尔迸发的奇思妙想而轻笑,却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以回馈的形式与之分享。说到底,这莫名其妙的孤独感,除了其中一部分确实来自德拉科本身外,更多的是哈利自己,自作自受的。

 

他又一次后悔接受了这个任务,并在心里义正言辞地谴责了那些决定这项规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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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分,哈利鼓起勇气,站在了邻居的房门前。他知道对方已经饿了,而为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发出一个简单的邀请呢?他的理由是充分的,第一,人家帮自己治好了病,还免费提供药物;第二,他及其迫切地想和人聊天,反正德拉科也知道他俩互为邻居,那也不用再继续不必要的躲躲藏藏;至于第三,这一点是哈利不愿承认,但他必须说,他希望能修复那天晚上争吵后的尴尬,毕竟,他们还是保释人和被保释人的关系,不是吗?

 

德拉科专注在他的实习周记里一个下午了,此刻还停留在O型病毒药用反应的总结上。哈利敲了三下门,接着脑子里就传来斯莱特林因惊吓脱口而出的“操”。真是粗鲁,傲罗评价到,但就算是在走到门边的途中,德拉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所以当他看见哈利时,自然又是吓了一跳。

 

“嗨!”傲罗露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你果然在家。”

 

德拉科挑起眉毛,你知道我在家的想法一闪而过。

 

哈利尴尬地搓了搓手,道,“我才搬过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吃的,你有什么推荐吗?”他没有直白的讲,但斯莱特林肯定能懂他的意思。

 

……又或许不懂?

 

他是在邀请我一起共进晚餐吗?还是说他单纯的只是饿了?我打赌是后者,嗯,不过他脸色看上去不错。

 

傲罗清了清嗓子,抿着嘴眯起了眼睛——他在催促。

 

“你可以幻影移形去你熟悉的地方吃饭,波特。”最终德拉科如是回答。

 

但哈利怀疑这真的是个建议?“额,附近没有吗?我想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德拉科思考了一下,答,“有家意大利餐厅,叫安妮,也许你会喜欢。”

 

哈利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提议,但他还站在门口,这让斯莱特林十分迷惑。“你还想要什么,波特?”

 

“我想……”哈利挠了挠脸,该死的,一个邀请就那么难?“你是不是也没吃?”

 

“的确。”德拉科诚实地回答。

 

“那……”梅林,这个问句怎么就这么难!——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哈利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正露出一种歇斯底里却又憋得慌的表情,但这回德拉科总算读懂了。

 

真的在邀请我一起共进晚餐。

 

他挑起一丝假笑,也许没那么假,但却是标准的马尔福式的微笑,“你想我跟你一起去?波特。”他靠在门边,像个杂志封面模特一样撩人地,朝他挤了挤眼,

 

哈利突然由衷地希望自己能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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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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