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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f uns 第七十九章 虚假的和平

哈利不知道二十三年前，人们是怎么聚集在一起，燃放烟花、怒饮豪酒，来庆祝伏地魔的第一次战败；他也不知道六年前，霍格沃茨之战刚刚结束时，巫师们怎么除去阴霾、焕然一新，念着英雄的名字、讴歌勇敢的少年。但今天，在这个初夏的清晨，他终于亲眼见证了胜利的狂欢以暴风般的速度渗透大街小巷。伦敦闹市街头，每一个路过的巫师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放松和惬意。

披着隐身衣，傲罗熟练地穿梭上班族的人流之中，一路上已经碰到了四五起围成一团放声大笑的巫师了。在西装革履的麻瓜里，散漫的巫师格外容易辨认——那群人穿着颜色鲜艳的天鹅绒长斗篷，手里握着脏兮兮的黄油啤酒瓶，脸颊上统一挂着醉醺醺的酡圌红。哈利小心地经过他们，“为了伟大的部圌长干杯！”“为了自圌由与和平！”之类的祝词被风送进耳朵里，甚至还有的人直接搂过路过麻瓜的脖子，在对方的诧异和胆怯之中，高喊“庆祝我们共同的胜利” ！

显然，Purified Cross基地被攻破的事已经众人皆知，其中沃洛克和他的特遣队踊跃积极的表现让他们成为了焦点。哈利猜测，预言家日报定是加班赶制出了今天的头版头条，记者用夸张的文字描绘着所谓的盛况，努力配合魔法部这场空洞而充满谎言的表演。

如此想着，傲罗暗自捏紧拳头，胃里的焦躁感和早餐的培根一起翻腾。他用力推开破釜酒吧的门，在尖锐的铜铃圌声下走了进去。上午九点，阴暗的酒吧里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位食客，而垒在角落的空酒杯则安静地透露着头天晚上这儿是多么热闹。哈利瞟见汉娜正背对着自己收拾吧台里侧东倒西歪的酒瓶，于是趁机飞快走到靠窗的空桌边，迅速将上面放着的预言家日报收入囊中——这是他们通常获取报纸的最佳方式，毕竟，没有人会留意桌上突然减少的“免费提供物品”。

来不及细看上面的内容，哈利将它卷成一卷，塞进斗篷口袋里。他随即转身，正准备原路返回时，注意力却被门边座位上两名男巫的谈话吸引了去。

“……沃洛克部圌长太神勇了！简直是梅林转世！那么残忍凶暴的组织，连那些平日里吹嘘的欧洲大陆国家都束手无策，但他却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打到了人家的老巢！你知道吗？据说昨晚上他还亲自处死了几个大头目！”看上去稍微年轻点的黑发巫师兴奋地拍着报纸，冲着他的朋友道，“看看这照片，上帝，他们摧毁了Purified Cross位于考文垂的基地！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男巫的手指戳着报纸头版的照片，哈利瞟见沃洛克正侧身站在一扇铁门前冲镜头挥手。他的身后是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照片里大约有十来个的样子，这些人手里拿着麻瓜的长枪，正用枪口对准了被羁圌押的白袍巫师。

“太伟大了！要我说，沃洛克部圌长就应该早些出手，直圌捣黄龙。当初率领他的部队打出去，早就能把那群废物给收拾了！”黑发巫师在空中挥舞着拳头，看上去恨不得要亲吻报纸上的人。

“哼， 我当然知道！我的死党，汉克，那家伙不是在魔法部嘛。他昨晚就给我发来消息，说Purified Cross完蛋了！”坐在他对面的那名穿格子衬衣的巫师得意扬扬地挑着眉，一口气将杯子里的啤酒喝了个见底，又捂着胸口打了个嗝，“我敢打赌，没多少人比我先知道这个的消息！”

年轻巫师白了他一眼，但兴致未减，“我就知道沃洛克部圌长一定能行！比什么沙克尔厉害多了，反正我一直支持他！从神秘人的时期起，你记得吗？那部伟大的《巫师血统层级管理制度》的推出！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看好他！只有他才是代表我们广大巫师的利益的人！在接下来的选举里，他肯定能连任！”紧接着，黑发巫师话锋一转，字里行间尽是嘲讽和鄙夷，“反观那个沙克尔，还有他引以为傲的傲罗，哼，啧啧。

“傲罗已经不行了。”格子衬衫冷笑了一声，压低的声音里尽是炫耀，“你凑过来我和你说，汉克跟我讲的，傲罗办公室那边就是个巡逻和后勤的工作，他还保证说，不出半年，傲罗办公室就得和别的科室合并。”

“那岂不是更好？”黑发巫师一拍桌子，忽然像庆祝般地高举酒杯站了起来，朝着酒吧里其他几名客人致敬，“朋友们！让我们敬沃洛克部圌长！愿梅林保佑他！”祝酒词为他赢得了口哨和叫好声。

但哈利却默默地锁在橱窗和入口的凹陷处，既恼怒又厌烦。反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只能靠指甲陷入掌心的痛来强迫自己隐忍。

一杯过后，酒劲儿愈浓的黑发巫师干脆单脚踩在椅子上，像一名舞台上的戏圌子般，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朗诵道：“伟大的沃洛克部圌长！他的手下那支队伍，不但魔法精湛，以一敌百，他们手里还有麻瓜的高科技武器！大显神威！”说着他抬起双手，左手比出手圌枪的姿势，右手则握住餐刀，假设魔杖。

其他几桌的巫师也被激起兴致，他们又端起酒杯，朝男巫兴奋地扬了扬头。这下演讲的主角可更得意了，手势和道具有力地划过空气，他仿佛在攻击。“看看，看看，我们巫师又有魔法又有麻瓜的现代武器，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永远处于食物的链顶端！才能让魔法用盛不衰！”

话音被欢呼声吞没，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兴奋地拍着木桌桌面，击打声让哈利愈发烦躁。为了避免自己爆发，他决定立刻离开这里。

可这时，穿格子衬衣的巫师却一抹嘴角的酒沫，大笑着挤兑黑发巫师说：“小子不得了了啊？理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当初你还说你支持波特呢！”

傲罗的步子停下了，心脏忽地提到嗓子眼。

“哼！我是被骗了！那个骗子！”年轻人脸上的笑容也立刻变成愤怒，周围的嗤笑更是让他脸红不已，只听他大声痛斥，“波特现在不是失踪了吗？看看这报纸上写的，前几天还说什么他一直在为狡猾的马尔福申述，说对方不是罪犯。哈？这么积极，我怀疑他指不定就是跟Purified Cross一伙的！”

看见有人投来赞同的目光，黑发巫师底气更足了，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摊开双臂：“你们大家伙看看，预言家日报都说了，他一直和纯血统交好，什么马尔福啊韦斯莱啊，哼！我就知道亲近纯血的都不是好人！看看，现在那个小韦斯莱已经被开除了！那是必须，指不定她和波特还有着一腿呢！”

这席话又为他博得了掌声。

“噢？你确定波特喜欢女人？”格子衬衣的巫师语气阴阳怪气的，他暗示性地嘿嘿笑着。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拉断哈利心中最后那根弦。

“咳咳，我给你说个劲爆的。”他猥琐地挤了挤眼睛，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那个波特，据说几年前小马尔福死了之后，他就咳咳，不举了……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就连最火圌辣的脱衣女巫都没能……哈哈哈哈哈……”

下一个瞬间，鸭子般的笑声嘎然而止，巫师手里的酒杯像烟花一般炸得粉碎。接着两人所在的餐桌忽地向上一台，食物和残渣撒得遍地都是。吧台后的汉娜惊恐地大喊着，在手忙脚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破釜酒吧的门突然被打开，又被狠狠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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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格里莫广场的时候，哈利的心情依旧乱成一团。先前那些侮辱的话语不断回响在的耳边，除了恼怒以外，还夹杂着一些他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可现在不是时候——他一遍遍叮嘱自己，逼着大脑强行关上情感的盒子，并将注意力放回昨晚发生的事情上。

他在地下室的魔药间里找到了赫敏和德拉科，以及他们身后缩手缩脚的罗恩。简易的木制工作台上摆满了数十个颜色各异的玻璃瓶，边上的架子上还堆有几十种药材，金发巫师手中握着银制小棍，正有节奏地搅拌着黑色坩埚里的汤剂，女巫的双眼则紧盯不断上腾的蒸汽，并根据其变化时不时往埚里添加新的材料。哈利没有说话，他站到罗恩边上，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怎么样？你拿到了吗？”罗恩压低声音嘶嘶地问。哈利点点头，把兜里的报纸掏了出来，也没着急展开。这时德拉科注意到了他，冰蓝色的眸子淡淡地望了傲罗一眼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他们又站着等了一会儿，只见坩埚底下跳动的魔法火焰渐渐熄灭，赫敏召唤出好几个细长的玻璃瓶，将淡紫色的液体倒了进去，宣告着大功告成。“我们赶紧喂麦克莱恩教授喝掉这个，希望这对他的低烧有帮助。”她叹了口气，转身看到了哈利，有些吃惊，“噢，你回来了！”

傲罗耸耸肩，脸色早已由阴转晴，他问：“麦克莱恩教授的情况怎么样？”

“说不上太好，早上我们去给他换药的时候，几处伤口有些发炎，但庆幸的是，他身上已经没有黑魔法损伤的残余了。”女巫擦了擦额头的汗，端着魔药边走边说，“我先去喂药吧，你拿到了报纸，对吗？那你们先看，我一会儿就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罗恩毫不犹豫，追着妻子的步伐跟了出去。狭窄的魔药间里一下子宽敞了不少，哈利呆呆地看向德拉科，气氛在魔药的熏陶下有些尴尬。他下意识地挠着头发，不自然地咧了咧嘴。

“今天的报纸上说什么了？”德拉科背对着他，一边收拾着魔药台一边问。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像是在例行公事。

“呃，我还没看！”傲罗赶忙摊开报纸，迅速进入职业模式，“但说实话，沃洛克的人气的确很高。我出去的时候路边好多巫师，那些人都跟疯了一样，为Purified Cross基地被毁这件事肆意庆祝。”说着，他把头埋进报纸里，迅速地浏览起各个版面的文字内容。德拉科也走过来，一边用魔杖熟练地指挥着坩埚的清洁，一边越过傲罗的肩膀瞟着。

据报道来看，在“考文垂行动”中，最终还是魔法部一方占了上风。目前公布的数据是，特遣队员在攻破Purified Cross的基地后，共抓捕四十三名组织成员，这还不包括在双方对峙时击毙的人数。而这些被捕的组织成员里，除了三名红袍巫师外，还有十几名其他国家的纯血统。部圌长秘书团队称审讯工作已经迅速展开，而此次行动的其他细节也会陆续在今后解禁。

哈利又往后翻了翻，但其他版面却不再有“考文垂行动”的报道。“奇怪。”傲罗皱起眉毛嘟哝道，“他们没有提到魔药、洗圌脑，还有你说的实验室等等。时说这些都包含在那个‘其他细节’里吗？”

“嗯，不过从结果判断，组织在昨晚上的确没有使用‘净化之水’。”德拉科将洗干净地坩埚漂移到墙壁的铁钩上挂好，侧头反问道，“你觉得这报道的可信度是多少？”

  “其实平时我肯定会说，可信度为零，全是胡扯。但这照片，这些穿着Purified Cross衣服的人，还有你昨晚上带回的消息，我……”傲罗迟疑了。

斯莱特林却语气坚定：“我认为至少有百分之七十是真的。”他将魔杖收回到衣兜里，抽圌出空着的手指了指报纸照片上的几个人，“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我都见过。而且昨天在我和麦克莱恩逃出来时，也看到了有红色长袍的成员被制圌服，他们就是Purified Cross的领导层。”

“那你是说，Purified Cross真的遭到了魔法部的重创？沃洛克这次成功了？”哈利有些不敢相信，德拉科随即便拧出个假笑。

“波特，别天真了，你真以为这组织跟当年的食死徒一样？”他干笑了几声，转身回到工作台前，开始把案台上剩下的魔药材料一一收纳。

“你昨晚说，他们的领导不只一个，且更重视摧毁证据。你说在得知你还活着后， Purified Cross立刻把重心转向了你。这是因为你知道‘净化之水’的秘密，这足以证明魔药对组织的重要性。”他拖着下巴，脑海里的思路逐渐清晰，“而从为什么会重要这点出发，能推出这个‘净化之水’对沃洛克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然而昨天晚上他们却没有用这个杀手锏……”

哈利忽地提高了嗓音：“你说会不会他们故意让沃洛克觉得自己胜利了，实际是在给Purified Cross拖时间？！”

金发的男巫转过身来冲着他邪邪地笑着，傲罗听到了那句多年不曾听见的话。

“不错嘛，波特。格兰芬多加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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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些时候，菲尼亚斯捎回的口信给德拉科的猜测又添上一笔证据——拿下考文垂后，魔法部里欢庆一堂，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在讨论Purified Cross已经被打败。部圌长一整天都在开会，一方面安排胜利演讲，一方面火速展开审讯。

同时，画像还联系上了金斯莱。对方的境况及其险恶，现在沃洛克已经控制人心，他手下那支持有麻瓜武器的特遣队反衬着傲罗办公室的差劲，金斯莱的地位一落千丈，大多数时候，他和队员们都在冷嘲热讽里度过（菲尼亚斯也证实了这一点）。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保证所有傲罗都没有被这股喜悦迷惑，他们依旧时刻保持着警惕。

“对了，我刚刚从斯芬狄斯的画像那儿经过，你们知道，他在地下六层的交通司大门口。”临走前，菲尼亚斯又补充了个消息，“我看到沃洛克钻进了那个扫帚间。我猜他一定是去找该死的麻瓜了，哼，肮脏的杂圌种。”

等画框里变得空空如也，罗恩和赫敏才缓过劲儿来，如同泄气皮球般坐到哈利的床上。显然，他们对老校长默默偷看了他们好几个晚上赶到愤慨和羞恼，却又不得不表现出谦卑的态度。

“所以，如果Purified Cross真是故意让沃洛克以为他们已经全军覆没的话，那这些人下一步打算干什么呢？”赫敏摸着下巴，语气里依旧满是不解，“如果这真的是以退为进，那沃洛克意识到这一点了吗？他又到底在计划什么？”

“哼，鬼知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反正要是沃洛克知道实情，那这可玩儿大了！他不仅要骗无知的大众，就连在魔法部的官员也骗！”罗恩喷着鼻息，愤愤不平地道。

“但是，也许他自己也信了？”哈利看着好友们，又看了看德拉科——没有人给他回答。短暂的沉默后，赫敏拍拍腿从床上站了起来，果断地说，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净化之水’这武器还在Purified Cross手里。按德拉科的说法，虽然麦克莱恩和他已经逃出来，组织内部没有人能帮忙制作这魔药，但他们的库存依旧庞大得能消灭掉整个大不列颠，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把重心放在魔药上。”斯莱特林接过话头，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双臂高举过头顶，腰线从衬衣摆里漏出来。只听他轻描淡写地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走吧，格兰杰，韦斯莱，波特，地下室的魔药房才是你们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