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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f uns 第六十五章 无尽苍白

由于害怕幻影移形带来的空间扭曲会把臂弯里不安分的斯莱特林四分五裂，哈利在移动前悄悄用无声咒，再次击晕了德拉科。紧紧环住他的腰部，傲罗不敢正面看向这个坠入绝望深渊的男人。一股力量拽着他的肚脐，熟悉的反胃感比平时来得更陡。他只求赶紧离开这里，赶紧把对方带离危险。

来不及思考更多，哈利径直回到了公寓走廊尽头的露台，不顾正好路过的麻瓜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冬青木条件反射地扔了个一忘皆空。为方便开门，傲罗换了个姿势，将高出他半个头的德拉科扛在肩上。与身高皆然相反的体重如重锤般击打着哈利的神经，他的脸上结了薄冰，心脏像被人用手掌拧住，痛苦沿血管迅速传至全身。 

Heddi在门打开的瞬间扑腾着大翅膀迎了过来，猫头鹰立刻认出了自己的主人，它紧张地鸣叫着，随即像发疯了一样，用尖锐的喙不停敲打着哈利的头顶，仿佛是在责怪，在非难。

“够了！滚开！”傲罗咆哮着，魔法瞬间脱离了控制，金棕色的大鸟被无形的推力击飞出去，重重撞在起居室的墙上，发出吃痛的哀鸣。傲罗感到抱歉，但却又必须冷漠。失控的魔力作用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家具和摆设如同经历地圌震般不停抖动。走廊的灯光从身后投射圌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扯成诡异的线条。

“哈利！”

一个女声从走廊的另一端响起，这才终结了这场脱轨的魔法紊乱。傲罗转过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赫敏穿着居家的晨衣，慌张地奔跑过来。她的目光紧锁在哈利肩头那个白色袍子的巫师身上，惊讶地张大了嘴。

“进去再说。”

不给对方选择的机会，傲罗大步跨进了房门。他径直走到起居室里，把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随即抽圌出魔杖飞快地用咒语检测着对方的身体数值。随着斑斓的光线不断从斯莱特林身上迸射而出，哈利的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赫敏跟在后面，先是打开了房间的灯光，又在入户门前布下几道防护咒。随后她转过身，愣愣地走到哈利身边。“这个人……是德拉科・马尔福？”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除了震惊外，还隐藏着丝畏惧。

傲罗则以沉默回答了她。

“天呐……他真的还活着……但这……”赫敏的双圌唇张张合合，像离开水的鱼。她有成百上千个问题，可却被堵在喉咙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时，墙角的Heddi重新扑腾着翅膀，飞到女巫旁边嘤嘤鸣叫，可怜兮兮地控诉着。

咒语的光芒渐暗，德拉科的身体被一层温暖的光晕包围着，应急治疗咒正发挥着它的作用。哈利伸出手想覆上斯莱特林削瘦的脸旁，却生生在皮肤上几英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用飞来咒召来铜盆和新毛巾，接着清泉如注灌满了它。傲罗浸圌湿了毛巾，尽可能轻地擦去对方脸上的涂料。

当盆子里的水一遍遍染上污秽的暗红，又一遍遍被清换如新，哈利才终于看到德拉科干净而憔悴的脸庞。他还没有勇气揭开左脸上岩石般粗糙的面具，手停在半空中，傲罗就这么呆呆地望向沙发上昏迷不醒的人。

赫敏抱着Heddi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她成功地抓圌住了这个空隙，嘶嘶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语气里的诧异被理智取代，她已从先前的震惊里走了出来，脑海中的问题被有条有理地归纳在一起。

可傲罗并没有回答她，他似乎还没有从某种情绪中解脱出来。赫敏忽然意识到，此刻的哈利变得如此陌生，仿佛回到了六年级末尾，邓布利多刚刚去世的时候。他重新穿戴上层层铠甲，用坚冰和利刺将自己包裹起来，隔绝了外部的一切。

这样的哈利让赫敏感到反感，她讨厌他一副孤寂、冷傲而又奋不顾身的模样。担心混杂在怒火里，女巫拿出了工作上的强势态度。她猛地伸手拉住傲罗的胳膊，硬是将对方的注意力搬回自己身上。“你必须告诉我！哈利，德拉科・马尔福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他穿着Purified Cross的衣服，还有脸上这标记！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和罗恩参与的行动有关？”

哈利的表情依旧木讷，绿眸子像失焦一般空洞起来。可紧接着，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一滴滴连成一串，像断掉的珠链，沿着浓烟熏过的脸颊滑下，在黝圌黑的下巴上汇成浑浊的泪滴。

赫敏顿时慌神了。记忆里，她几乎没怎么见过哈利哭，尤其在战争时期，多比死后，哈利像是麻木了一般。他明明很悲伤，可眼眶里却干涸得如同沙漠。女巫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哈利一直在人前维持着英勇无畏的形象。他用实际行动发泄着痛苦和愤懑，比如积极参加追捕活动，再比如悄声慰问遇圌难者的家属。

可眼前的傲罗却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泪水像是渲泄而下的雨，又像决堤的山洪。她不知道他到底忍了多久，可仔细想想，对方每个无奈的笑容背后、每个隐忍的咬牙下面，都隐藏着深深的苦痛。

女巫被一股自责击中。哈利一直在忍耐，可自己作为朋友，却如此的后知后觉。他们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奔驰着，她以为他们并肩同行，却忽略了傲罗脚下层层带血的荆棘。

他终于哭了出来。

他早该这么做了。

赫敏轻轻揽住哈利的手臂，此时此刻，即使聪明如她，除了借出肩膀，她实在想不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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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缝里传来的酸痛将哈利带离了睡眠，勉强睁开眼，大脑出现睡醒后短暂的迷茫。片刻晕眩后，他发现自己躺在舒软的羽毛枕里，在绸缎的窗帘遮掩下，外面的夜色还很浓。翻了个身，肩膀竟触碰到一具温暖的躯体。借着卧室里昏暗的光，傲罗认出了那头淡金色的发丝，以及那张布满伤痕的侧脸——德拉科的面具被人取下，从门缝里偷跑进来的光线像细腻的沙，将可怖的疤痕变得柔和。对方侧着身体，脸冲着傲罗的方向。浓密的睫毛在眼袋上微微翘圌起，胸口的薄被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哈利静静看了一会儿，心里的情绪远没有先前那般汹涌。哭泣像七月的暴雨，冲洗掉浮躁和冲动，格兰芬多精神重新霸占了心灵高地。在理智的带领下，他的大脑恢复了冷静，自动寻思起接下来的解决途径。

毕竟，德拉科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而他会为了他付出一切。

“你醒了？”

看着哈利揉着头发从卧室走出来，赫敏把头从笔记本里抬起来，挤出一抹微笑。她敏锐地察觉到傲罗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这让他看上去气血好了不少。对方腼腆地回以一个微笑，走过来想和站在沙发背上的猫头鹰打个招呼，但Heddi却似乎还在生气，不理睬傲罗的亲昵，自顾自地梳理着羽毛。

 “放心，我只是让你和他睡了会儿。”她抬手看了看表，“还不到三个小时。”

“嗯，谢谢。”哈利绕道双人沙发里坐下，双手交叉着撑在膝盖上，“对了，罗恩那边有消息吗？”他突然问，“伊普斯威奇的情况不太好，我亲眼看见……克里根、还有其他几名傲罗被Purified Cross杀害了……”

赫敏瞪大了眼睛，心跳几乎在那刻停止。但紧接着哈利又补充道：“不，但罗恩不在那里，我是说，他们没有抓到他。”

接着，傲罗简单地把当时的情况重复了一遍，从他到达港口的时候起，一直讲述到带着德拉科离开。他尽可能详细地描绘了所有细节，可赫敏依旧担心，她害怕丈夫在这次惨烈的行动里出事。

“事实上，我这边也没有得到消息。刚刚多洛斯女士传来守护神，她还留在部里。据说整个海湾区域被隔离起来，守护神传不进去，除了傲罗和偶发事件小组外的人外，都无法及时获取信息。”

听完哈利的描述后，赫敏沉声说。但她逼圌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你刚刚提到，克里根等人被Purified Cross的魔药杀害了，那像溶解剂一样腐蚀了他们的躯壳。可是马尔福夫妇却没事，他们是在后来被阿瓦达索命杀死的？”

“没错，从那个诡异的声音推测，白袍巫师手中的魔药瓶应该是龙鳞粉末，他们提到了净化血液，还提到了德拉科。”哈利顿了顿，用手拖着下巴思考起来，“他们说，是在德拉科的帮助下研制出来的药剂，他们还提到了人体实验。”

“不过，如果那真的是龙鳞粉末，应该也还添加了别的东西，促成其腐蚀的作用。而且，那对马尔福夫妇没有效果……难道说还是和血统有关？”赫敏推测到。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哈利点了点头，“当时，那群人在哼唱一首歌，里面提到，纯洁的血液指引着路，小偷、强盗、泥巴和土。他们被推进了熔炉，在十字架的光芒里，没有了眼睛、没有了颚骨。魔法得到肃圌清，我们终于迎来宁静。”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肯定，“Purified Cross的目的一直是净化血统，所以应该可以肯定，魔药针对的目标是非纯血巫师。”

赫敏咬着唇，歌词里可怖的含义让她打了个冷颤。

“他们还说，这才仅仅是个开端，所以，我猜测……”

“Purified Cross会在大不列颠展开大规模的清洗活动！”赫敏厉声补充道，她顿时变得急切和慌乱起来，“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现在非纯血巫师的比例逼近九成，如果真让对方得逞，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她突然抓圌住哈利的手，棕色眼眸里闪闪发亮，“对了！既然马尔福是研究的参与者，有他的帮忙一定能行！”

　　没有察觉到傲罗眼底的黯淡，赫敏继续兴奋地说道： “想想看！他说不定一开始就站在我们这边！那封将我们引向斯内普教授的密信！还有，你不是说，他出现在麦克莱恩的劫持现场，并救了布兰歇尔特教授吗？杀害格林格拉斯难道也是在为我们提供保护？还有，在今晚的袭圌击里，他在假装攻击。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一直想要挽回局面？”

转了转眼睛，女巫推测到：“你说他是不是因为父母被Purified Cross挟持，才帮他们做这些事的？毕竟如果卢修斯是组织的带领者，他们不可能这般得意地杀掉他。”说道这里，赫敏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居然能这么帮马尔福说话，但现在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

哈利淡淡地说道，像一盆冷水将女巫的热情浇灭。

“我做了很残忍的事。我拦住了他，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被杀害。”

“他恨死我了吧，我猜。毕竟在这几天里，我发疯似地怀疑他，将他当作施害者，忽视了他给出的所有暗示。”

傲罗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觉得胸腔有些堵。

“哈利……”

“但我们不能放弃，不是吗？”像自己给自己打气，傲罗努力将语气提高，“等德拉科醒了，我会去跟他谈谈。”

他抬起头望向担忧的赫敏，绿色的眼眸如同山间的潭水，起了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