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sii

Auf uns 第五十八章 泄密者

关于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哈利知道的并不多。毕竟，对方比他小了一个年级，又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人。相比之下，他对她的姐姐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更有印象，那个总是和潘西・帕金森、布雷斯・扎比尼混在一起的女巫，也算是德拉科小团体里的熟客之一。

不过，哈利还是认出了对方。她和学生时代的变化并不太大，金色的卷发被规整地固定在脑后，蓝色的眼眸里闪动着诧异和害怕。她的双手缩在胸前，紧紧抱住一个咖啡色的公文袋。腿向后迈了一步，做出防卫性的姿势。

“噢！抱歉！”眼看着对方似乎要吓得哭了出来，哈利赶紧垂下魔杖，并上前走了几步，离开静音咒的范围，“格林格拉斯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波特先生，不好意思，你真是吓了我一跳。”阿斯托利亚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虽然很尖，但总让人觉得扭捏，“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我本来和麦格教授约好了今天下午见面的。”说着，她慌忙在惊魂未定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又看向哈利身后的赫敏，冲她点点头，“你好。”

“你们约好见面？”哈利确认到，隐约中感觉到哪里不对。

“是的，我前几天通过猫头鹰和麦格教授取得了联系，她给了我这里的口令。”她强调了口令两个字，似乎在声明自己并不是不请自来。一对酒窝浮现在女巫姣好的嘴角，让她看起来更加甜美，“我想借用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有几本书老找不到，我想想来碰碰运气。但你知道，那必须得到麦格教授同意才行。”

哈利看向赫敏，对方点头证实了这项规定。

“原来如此。”傲罗终于放下了戒备心，他把冬青木插回斗篷的兜里，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然而麦格教授暂时不在，我们俩过来也扑了空。”

“是吗？这真让人为难。”格林格拉斯垂下眼，抿了抿嘴小声说，“现在回趟母校，要办的手续太多了，耗时也很长……”

“既然你们约好了，我想你可以在这里等会儿她。”哈利说着，邀请对方走到会客椅里坐下。金发女巫依旧很拘谨，她四肢有些僵硬，束手束脚的。趁格林格拉斯坐下的功夫，哈利飞快朝赫敏使了个眼色。

“我想我们得走了，麦格校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傲罗飞快地说。既然有第三人在场，那么和老校长们的对话就无法再进行下去。现在时间紧迫，不如先回到魔法部，和罗恩等人碰头后，再做打算。如此盘算着，哈利也不再耽搁，他大步走到壁炉前，抬脚跨进熄灭的灰烬中。

格林格拉斯赶紧站起来，礼貌地和两人道别：“期待着我们下次的见面！波特先生！韦斯莱小姐！”她的语气热情到做作，像是有意地捏着嗓子说话。傲罗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当下也没有心思去考虑更多。一股焦燥在他的胃里催生。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他确信自己在某个报告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可那具体是什么呢？当绿色的火焰将哈利包裹其中，他最后直视着对方的眸子，女巫尖声尖气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

 

------------------

 

魔法部的专用壁炉设在地下六层的魔法交通司里，在飞路网管理局办公室隔壁，外表上看类似于一个杂乱的扫帚间。这个十来平米大小的弧形空间里装置了加密的飞路网络，它们除了连接霍格沃茨等拥有高级别防卫的魔法组织外，还连通着唐宁街10号的壁炉。当然，后者的通道被设置了更加严格的保密措施，只有部长才能打开，它的另一端在麻瓜眼里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生火处。
    哈利和赫敏先后从狭小的扫帚间里出来，一边忙着清理肩上的煤灰，一边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与魔法法律执行司所在的楼层不同，交通司相对清闲。飞天扫帚管制局和幻影移形测试中心只在特定的月份比较忙碌，而门钥匙办公室一年到头也少有人来访。此外，近几年跨国人员审查的门槛收紧，这使得来访人员更少了。

“你不觉得阿斯托利亚有些奇怪吗？”走在后面的赫敏突然问。

“我不知道，之前在学校也没怎么和她说过话……”哈利耸耸肩，诚实地回答。

“我也没有，我只是觉得在哪个文件里见过她的名字。”女巫咬着下唇，“不过刚才，你不觉得她太过热情了吗？好像我们和她很熟悉一样。”

“现在这些纯血统巫师都有这样的毛病，不是吗？表面上既热情又礼貌，生怕被人指出她有激进的血统思想，偏见什么的，然后被拧出来批判一番。”哈利叹了口气。这些年里偏激的平权主义让留在国内的纯血巫师越来越言谨慎微。

“说的也对。”赫敏赞同了这个观点，“珀西就是个例子，上个月他还专程参加了一个在谢菲尔德举行的巫师平权运动，作为纯血统上台接受检讨呢。他明明不需要那么做。”

哈利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空间处理这些杂念，德姆斯特朗、龙鳞粉末、校长的死……这些信息才是第一位的。两人走到电梯间前站定，按下了向上的按钮。

“话说回来，我认为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要不晚上我们再去趟霍格沃茨吧？”赫敏侧过身问，“利用下午的时间，我去向多洛斯汇报情况。你也去向金斯莱，还有埃德加司长[1]做个简报吧，要不他们又要说你办事不按流程走了。”

傲罗闷声点点头，这时电梯发出“叮”的声音。

“麦格教授！？”

只见霍格沃茨校长米勒娃・麦格穿着外出用的旅行斗篷从电梯里大步走了出来。她头上还佩戴着一顶宽沿礼帽，歪斜着固定在盘发的左边。看到他们，对方明显也吃了一惊。“噢，韦斯莱小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麦格飞快地说，看上去十分着急，她又冲哈利点头，“还有波特先生，罗恩告诉我你们还在德姆斯特朗。”

“我们下午才回来。”傲罗回答，“刚才去了您的办公室，发现您不在。”

“噢，是的，我现在得赶回霍格沃茨了，我的预感不太好。”麦格说着就朝专用壁炉的房间走去，哈利和赫敏赶紧跟上。“几小时前，我收到了魔法部的加急信后就连忙飞路过来，但韦斯莱先生告诉我。”她顿了顿，看向赫敏补充道，“我是指罗恩・韦斯莱先生，他说傲罗们压根没有发过加急信。我接着又去问了一圈别的部门，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沃洛克部长也不在办公室。”麦格的语气有些抱怨，她咕哝道，“其他人告诉我也许是通讯网出现问题了，真是的，这样的关键时刻出问题，总让我觉得心里发慌。”

这番话像冰水般毫不留情地泼在傲罗身上，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边上的赫敏也瞪大了双眼，她急忙迈向前一步，抓住麦格的袍子追问到，“那教授，您有没有约过一个叫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的人今天下午见面？关于利用图书馆的事！”

“格林格拉斯？”麦格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我没有和格林格拉斯有过联系，今天下午也没有会客的安排……” 但她很快从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棕色的眸子惊恐地闪烁着，“难道说这个自称是格林格拉斯的人……”

“我们遇到了他！在您的办公室！”哈利喊到，也来不及做出更多的解释，立马转身跑进了扫帚间。他从壁炉边上的陶罐里抓起一把灰色的粉末，毅然踩进了还有着余温的木材之中。

“霍格沃兹！”在清晰地吐出目的地的同时，哈利将粉末猛地掷向焦黑的木炭。随即，荧绿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带着飓风般猛烈的咆哮将黑发傲罗包裹其中。他的心跳在加速，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然而，当毫无温度的火焰消失之后，赫敏和麦格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意味着他并没有如期抵达苏格兰高地的城堡。哈利不解地抬起双手翻看，感觉仿佛是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幻影移形。

“你出来，我试一次！”赫敏焦急地命令道。

这次，她确保了自己的姿势、角度甚至是念出目的地的声音都和书本上的一模一样，但飞路网依旧没能生效。最后，他们不得不下出这样的结论——霍格沃茨的壁炉被封锁了，而危险正在发生。

 

-----------------------

 

2002年《欧洲魔法学校联盟协议》签订之后，霍格沃茨的防御网与其他两所学校一样，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其中包括对门钥匙的限制——如果不从校长办公室内解除禁止设定，那便无法从外界用门钥匙回到霍格沃茨。现在，摆在哈利面前的唯一选择就是幻影移形到霍格莫德村，再通过密道进入学校内部——感谢梅林，他当时并没有把蜂蜜公爵地窖里的密道一并给封锁上。

事不宜迟，哈利用最快地速度召集了包括罗恩在内的傲罗特派小组成员，他们集合在魔法部大厅里的纪念碑前整装待命。而这小段时间里，麦格教授也和四大学院的院长取得联系，确认学校目前并没有任何遇袭的征兆后，她命令他们保护好各自的学生，分别呆在本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赫敏则联系上了在霍格沃兹任助理教员的纳威，拜托他去校长办公室门前探查。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五分钟，在沃洛克的眼线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他之前，哈利早就带着一行人直接通过大厅的电梯转移到伦敦市区的地面，幻影移形离开。然而这个代价是巨大的，哈利心里清楚，如此不符合流程的外派一定会引起魔法部长的反感，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更多。

从霍格莫德到霍格沃茨路上，各个学院的院长不断派来守护神禀告着平安，银白色的影子在狭长的密道里消失又出现，一路上诡异的安静让哈利有些发怵。但当他们顺利地出现在霍格沃茨三层的走廊上时，傲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还好，德姆斯特朗的惨状并没有在这里重演。

接着，哈利把队伍分成了两组，一边由罗恩带队检查学校的防御系统，另一边则由自己率领，直奔八层的校长办公室。他们在两座石像的门口遇到了焦急的纳威，对方像看见救星一样，急忙迎了过来。男巫着急地说：“我打不开这个门！通关口令被更改了！噢！校长！您快来看看！”

麦格冷静地走到人群的最前端，正对两头石兽的中间，举起了手中的魔杖低声吟唱起来。在咒语施放的瞬间，两座石像认出了自己的主人般，在一阵白光过后，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它们缓缓移向左右两侧，露出了内部的玄关。

而屋内的景象告诉哈利，他们还是来迟了。

办公室的落地窗边，那面挂满历届校长画像的墙面早已面目全非。在画框之上，暗红色的液体潦草地写着几个大字——泄密者的代价。而在刺眼的文字之下，几乎所有画像都被尖锐的利器划破，画布变成碎絮静静下垂，有的甚至直接被四分五裂，只留下木制的画框孤零零地依附在石墙上。它们如同一幅幅空洞的麻瓜作品，破破烂烂地挤在一起，里面再也找不到历届校长的身影。

哈利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眼前的惨状上移开，壁炉里的木材熊熊燃烧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恐惧和愤怒顷刻间撕扯掉理智的外皮。傲罗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仿佛只有物理上的疼痛才能缓解内心无尽的自责和悔意。

他怎么能想不起她呢？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那个作为安东尼・格林格拉斯的远房表姐，在2002年的夏天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

 

[1] 霍顿・埃德加，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