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sii

主磕CP:德哈/瓶邪/叶蓝(洁癖)
其他随缘磕

Auf uns 第四十六章 徒劳治疗

  

    从Chalk Farm地铁站出来,沿着弯弯绕绕的街道朝着樱草山[1]的方向走去,便能看到那栋门前种满一排矮松的二层白色房屋。黑色雕花的镂空围栏将它和边上中东人开的杂货店区分开来,大理石门牌上空无一物,只有受邀的巫师念出指定的通关语,“克拉克-专业心理咨询”这几个鎏金花体字才会显现。    

这条路上行人并不多,偶尔能遇到几个跑步经过的麻瓜,或是附近小学刚放学回家的孩子。游客一般不会来这个不知名的小角落,导致周围的商店街普遍呈现出一种萧条而杂乱的景象。

   连续一周的阴雨缠绵着这座古老而闻名的都市,春天再次推迟了来访时间。一身卡其色风衣的傲罗单手收紧了抵在下巴的领口,迎着寒风快速向前穿行。黑色皮鞋激起的一小簇水花浸湿了他的西服裤脚,蒙蒙细雨让他的鬓角像洒满了糖霜,转眼又消失在发根深处。

   哈利低着头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从公园北边的花店里挑选的雏菊。他习惯为这个独居的女士带上些小礼物:蛋糕、鲜花、茶叶。他每个月至少拜访两次,有时候甚至更多。

哈利努力把这项日程保密起来,隔绝在巫师界无数双眼睛的监视范围之外。毕竟,没有人愿意知晓年轻的傲罗办公室主任居然是心理医生的常客。他刻意乘坐麻瓜的交通工具,并在穿着打扮上多下功夫:用高领遮住下巴,再配上一顶宽沿儿礼帽,让深邃的绿眼睛隐没在阴影里,被厚厚的镜片压得严实。

从地铁到这里的路并不远,但哈利还是因为快走而汗湿了背部。在确定自己没被跟踪后,他推开了同样是黑铁打造的矮门,闪身走进打理整洁的院落。科迪立马注意到了这位到访者,随着啪的一声爆裂声,一个穿着洁白茶巾的年轻小精灵出现在黑实木门前,它勾着腰向哈利致敬。

“主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先生。”小精灵站在台阶上,尖声尖气地说,它的头埋得很低,鼻尖几乎快要触到坚硬的地面,这让皱巴巴的后脑勺一览无余。

“谢谢你,科迪,我们进去说。”傲罗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行动。他已经放弃阻止科迪这中规中矩的小精灵礼仪了,即使这种夸张的问候仍让他不自在。对方踮起脚尖接过他手里的花和公文袋,推开门朝屋内走去。哈利亦步亦趋地跟在小精灵后边,步入冷清的玄关。

“欢迎你,哈利,谢谢你的花。”

傲罗正打算脱下湿透的皮鞋,便听见楼上传来一个声音向他问好。

“雨水赋予了雏菊活力,但给你的只有湿透了的外衣。”

伊梅尔达・J・克拉克的声音干净而清脆。面对对方淡漠的打趣,傲罗只好瘪瘪嘴,闷声脱鞋。

“从你眼脸下那些沉淀的淤青,以及没有血色的面孔可以看出,这周过得依旧不顺利,对吗?成为傲罗办公室主任远远不够,还是说……”

“让我们上去再谈,好吗?”哈利打断了对方,他可不愿意站在湿漉漉的玄关隔空喊话。雨水透过风衣钻进贴身的衬衣里,让他急需找个地方坐稳,再给自己来点儿快速烘干咒。

接待室在房子的二层,一个堆有舒适抱枕和毛毯的半圆形房间,从弧面的飘窗往外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樱草山的缓坡。这里的布置跟当年在霍格沃茨七楼的教室很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松香和昏暗的光线为咨询者营造出沉稳的氛围。哈利喜欢这种木头的香气,他曾试图在自己的单身公寓里也焚上一些,但早出晚归、毫无规律可言的生活节奏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对着湿润的外套施了几个应急咒语,哈利把它挂在门后,随即走向靠窗的矮脚沙发。背倚在柔软的靠垫上,他一边耐心地等待心理医师的出现,一边放任目光,流连在色调柔和的墙面。室内没有灯光,凄凄厉厉的雨滴冲洗着惨白的天,将窗上雕花的装饰投影在铺有毛毯的地面上。

这样的情景让哈利想起第一次拜访这里的模样。那是在四年前,同样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当时的他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精神状态很不好。在赫敏的推荐下,他几乎是抱着走投无路的态度、半信半疑地敲响了门。

他本不相信克拉克可以帮得上忙。

然而,不得不说,这个未曾露面的心理咨询师让哈利改变的看法。虽然这么说显得很不尊重,但他必须承认,自己至少足足半个小时来适应对方的模样。克拉克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四肢从厚重的袍子下伸出来,整个人像萎缩的花蕾般躺在轮椅上。她的面容苍老得发白,深灰色的发丝被丝质头巾固定在脑后,使得额头上刀刻般的皱纹和零散的老年斑异常凸显。

很难想象这位老太太就是曾经的教授,但那清脆而干练的嗓音,又的确和幕布后的女巫一模一样。后来哈利才知道,这是一种罕见的病理性肌体萎缩症。克拉克从十岁发病以来,代谢速度减缓,细胞不可逆的衰老,最好的魔药也制止不了肉体的病变。现年四十五岁的她已经丧失了直立行走的能力,就连基本的饮食起居都很难独立完成。

不过,生理上的不幸却在这位女巫的体内留下一副超出常人的魔法循环。她的精神支配魔法造诣奇高,三十岁时,她就能将意识切分为数十个根枝状区域,在同一时间内多线程地处理不同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克拉克可以在不露面的情况下,与几十个学生展开一对一的心理咨询。用麻瓜的形容方式来将,她的大脑就像一个数据库,意识可以自动从既有信息里提取相应的解决方法和回应措施。

同时,克拉克还是位记忆重塑师。她可以在受体的主动配合下,通过触碰对方的精神,帮其找回丢失的、或是遗忘的记忆。在知道这一点后,哈利几乎立刻就重燃了希望。有了这样一位咨询师的帮助,或许他能解开脑海里纠缠的绳结,找到那把触及真相的钥匙。

 

-----

 

当克拉克在家养小精灵科迪的陪伴下来到哈利面前时,傲罗已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午安,教授。”他抬了抬手,算是打过招呼,“抱歉,又来叨扰你。”

克拉克微微颔首,在离哈利不远处的办公桌旁停住。她轻挥魔杖,召唤出了一壶新泡的红茶。“希望这能缓解你积累的疲倦。”她淡淡地说,示意科迪把茶水给傲罗送去。从进屋的那刻起,这双深深陷入眼窝的淡色眸子便一刻不停地观察着眼前的青年,以类似摄魂取念的方式品读着。

哈利倒也没做出太多回应,他顺从地接过茶杯凑近嘴边,氤氲的气流给眼镜蒙上一层水雾。克拉克的目光并没有困扰他,事实上,那里面并没有任何咒语或魔法痕迹,一切都是出于经验的累积和敏锐的洞察力。

半晌过后,女医师重新提起在刚才的话题,她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告诉我,除了梦魇,还有什么在纠缠你?”

傲罗摇摇头,否认了其他猜想。“依旧是梦,教授,反复重演的梦境。”他顿了顿,有些心虚地瞟了眼面无表情的克拉克——对方曾多次叮嘱他不要深究梦魇中的故事,“但这几次,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直觉告诉我那很重要,很可能是解迷的关键!”他为自己辩解道。

“所以你擅自停止了无梦眠药?”克拉克挑起眉毛,额头上的皱纹凹了进去。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哈利握紧了手中镀花的茶杯,心里莫名腾起一股烦躁。在缺乏睡眠的疲惫感里,怒气比想象中更容易被点着,“我说过了,我在那件事发生前就梦见过,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还能在这个梦魇里找到什么!”他在心里诅咒着,为什么就不能有人懂得他行动的原因。

 “我必须重复,如果你坚持擅自停止用药,那治疗注定只是浪费你的金加隆。”克拉克看上去并不愿意妥协,她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我都知道,在你接受治疗的那天起,将近四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好转,这最大的原因就是你的固执。解开心结最重要的不是靠别人,而是你自己。可你却连这个都不愿意做,偏偏要在无意义的梦里过多纠缠。”

看哈利咬紧嘴唇没有回应,克拉克双手交握在胸前,继续冷静地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眼睛里全是血丝,都快挡住了眼白。还有眼睑下的淤青……哈利,迷惑咒是瞒不住我的。” 

“但我不能,教授,你知道这些梦对我的重要性,它们也许是记忆的一部分!”争论和解释让哈利感到疲惫,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沙发躺椅上,抬起手臂捂住发酸的眼睛,声音从缝隙中呜咽而出,“新的线索就在我的面前,我必须要知道、想起,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利很累,但却不能停下。潜意识告诉他那个梦一定和那个人有关,克拉克说这正是梦魇的源头。然而新的线索不断夹杂进重复的悲剧之中,让一切都蒙上层厚重的纱。他的思绪在迷雾之中寸步难行,但那个人却像是信仰的塔,催促着他的到访。

他知道他还活着。

他必须找到他。

 

------------

 

   二十四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个不谙世事,充满冒险和激情的年纪。年轻人刚刚踏入社会,在全新的游戏规则里摸爬滚打,不断学习。也有人不顾一切,投身自己喜欢的领域,又或是去访全新的国度,闯荡另一片天下。

  但哈利的人生似乎比普通人的进度要快上许多,他在婴儿时期就体验过生离死别,在学生时代就完成了丰功伟业。要不是一股执念,他或许真会抛开所有顾虑,独自在硕大的世界里流浪。孤独的长夜,他时常怀念起自己的毕业旅行,他想念阳光灿烂的马德里、纸醉金迷的巴塞罗那、流连忘返的罗马……

或许当名普通的圣芒戈医生也不错,救死扶伤,既能继承母亲的衣钵,又能满足格兰芬多的普施善道。抑或成为一个魁地奇球员,享受飞行和竞争的快感,在欢呼和喧闹里握住那枚金色的精灵。

哈利擅长做很多事,但混入官场,参与政治派系的厮杀绝不是他的特长。即使内心中斯莱特林的一面帮助他学会处理政客间的鱼肉交情,也适应了部下的阿谀奉承。但哈利坚信,要不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绝不会选择这条崎岖险峻的不归之路。

是的,他将他称作最伟大的利益。

即便这份感情来得太迟,醒得太晚,哈利依旧不愿意放弃。

在松香缭绕中,他陷入沉睡。他将在克拉克的帮助下,重回1999年12月31日那个种下业果的晚上,再一次,尝试从记忆的废墟里挖掘真相。

 


[1]  PrimroseHill,伦敦地名。




 



评论(6)

热度(188)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