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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f uns 第九十四章 后备计划

“那天克拉克教授过来，还提起另一件事。”在病床周围补了个静音咒，德拉科收起先前的调笑，认真地看向哈利的眼睛，“在和庞弗莱夫人商量完后，她单独找到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她，但她却表现出对我很熟悉。”

“呃，是吗？”傲罗下意识地别开脸，“我的确常和她提起你。”

医生微微颔首，“克拉克教授问了你的情况，她说过去几年你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希望你有空去跟她聊聊。”

“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哈利更加心虚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和克拉克的心理咨询，现在被斯莱特林主动提出来，一时竟想逃开，“只是些烦人的梦魇，你知道，我从学生时代起就老做奇怪的梦，那并不稀奇。”

  “仅此而已吗？”德拉科向前探着身子，紧追着傲罗的目光，“虽然克拉克教授没有透露太多细节，但她特意告诉我，说明这件事与我脱不了关系，或者她认为我比格兰杰或者韦斯莱更有可能说服你去见她？”斯莱特林自顾自地往下推理，“我查看了你在圣芒戈医院的入院检查记录，在尼斯的事件后，你有一段长达两周的昏迷期，而后医院的用药也都是精神类药品居多。”

“噢，那段时间我确实过得很糟。关于尼斯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又不断地梦见那场大火和白色十字架。”哈利不情愿地说，“我去见克拉克教授也是因为这个。她尝试帮助我摆脱梦魇，还给了我无梦眠药，所以……”

“那持续了多长时间？”德拉科追问。

“呃，什么？”

“梦魇，那持续了多长时间？”他重复了一遍。

“四五年吧……”哈利加快语速，想赶紧一笔带过，“不过那都是你回来之前的事了，现在我已经完全好了。尤其最近几个月，忙里忙外的，可顾不上做梦。”

德拉科神情复杂地瞪着哈利，显然不相信这些单薄的狡辩。但他也没有纠缠下去，只是换上了医生的腔调，严肃地说：“你我都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也没办法做出任何诊断。但对正常人来说，这么长时间受困于一个梦境，只能证明你的心理状态并不健康。有空的话，你还是去克拉克教授那里看看吧。”

哈利闷闷地点头，正暗自庆幸着这个话题终于要结束，左手却被医生一把握住。他的心里一惊，不解地抬头看向德拉科。在那瞬间，灰色眼眸里无数情绪像星屑般一闪而过——愤怒、关心、忧虑……还有些不可名状的感情，让哈利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在他来得及开口前，德拉科却已松开了手。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他站起来背过身去，撩开床前的围帘。离开前，他的目光短暂滑过金妮恬静的睡颜，却不再看向哈利的方向。

 

——

 

第二天早上，格兰芬多一脸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霍格沃茨大厅。他昨晚睡得不太好，一闭上眼就想起掌心温暖的触感，只觉得自己像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罗恩和赫敏已经先一步吃完早餐，在门口大声招呼着他。

“你怎么这么晚？”红发巫师凑了过来，哈利注意到对方已经换上了外出用的短斗篷和皮夹克，一副冲锋镜架在他的头顶，“刚刚克什夫队长还找你呢，说是今晚救援队的人员安排表出来了。”

“啊，我等会儿过去。”傲罗伸手搭着罗恩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打哈欠，“你是要准备出去了吗？”

“没错！赖利已经在二层西侧的走廊等我了。我们打算从密道去霍格莫德，再从那儿朝北步行五英里后，幻影移形去黑市。”路程很幸苦，但罗恩听上去干劲十足，“好久没出外勤任务，可憋死我了！”

“我看你只是想去黑市吧？”赫敏从丈夫身后钻出来，扬起下巴警告道，“可别偷偷夹带私货，最近物价越来越贵，学校资金很紧缺。”

“遵命。”罗恩吐了吐舌头，凑到哈利耳边说，“还好赖利是个砍价高手。”他挤挤眼，在道别声里快步跑远。

黑发男巫笑着回过头，注意到赫敏怀里抱着三本厚重的古书。封面的镶金已经全掉了，磨破的边角和泛黄的书页透出一股年代感。书脊上的文字歪歪扭扭的，似乎是古代魔文。

“这是我昨天从图书馆借来的。”赫敏注意到他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格尔乔治寓言集》、《亡灵瑞克》和《卡梅罗特的骑士》。托平斯夫人的福，我查到了上学时期的借阅记录，从那里面挑选了几本。”女巫皱了皱鼻子，似乎对自己的书单不够满意，“总之，我会抽空翻翻这些书。今天麦格教授让我去校长办公室帮忙安排课程表，正好也请教请教她寓言的事。”

哈利点点头：“对了，德拉科答应魔药学的教学助手了。”

“我就知道！”赫敏得意地甩了甩头发，“那么，我会和你们联系具体的课程时间。回头见！”

 

——

 

大厅里的人不多，教师席上空荡荡的，高背椅整齐地推回了桌子下方。哈利在格兰芬多长桌的末尾找了个位置，刚坐下不久，盛有早餐的托盘便凭空出现在面前。黑面包、豆奶和黑香肠是经久不变的搭配，看来开学典礼的丰盛餐食并没有延续到次日早晨。他伸手掰开面包，连同掉下的碎渣一起泡进豆奶里。

傲罗咀嚼着没什么味道的早晨，脑海里规划起今天的安排。克什夫队长在找他，这意味着晚上的救援任务很可能有他的份。那么白天的工作就不能拖太长，他可以去菜田里帮忙料理紫甘蓝，也可以去第三温室给科尔兰迪草换盆。这种蕨类植物是接骨魔药的材料之一，预计下个新月的夜晚就能成熟。

不过，纳威很可能也在第三温室，一想到这个，哈利不由得有些退缩。他知道对方把失去卢娜的事怪在自己和德拉科头上，这无可厚非，毕竟当时他是离卢娜最近的人。如果反应再快上半秒，他就能把女巫从麻瓜的手里捞回来。这个假设在傲罗的脑海里已经重复了不下百次，越是这么想，他就越不敢直视纳威的眼睛。

“嘿，波特，今天够晚的？”一个带着浓浓苏格兰口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接着背部传来几下力道不小的拍打。芬恩・迪尼克咧开嘴，热情高涨地冲他微笑着。

“好久不见，迪尼克先生。”哈利急忙咽下食物，他想站起来问好，却被对方用力按回了座位，“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先生。昨天还听说您在福特罗斯。”

“今早上刚到！你看，我的头上还结着Loch Monar的冰茬呢！”男巫捋着下巴上浓密的灰白胡子，两条小辫垂在耳旁，系在其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颧骨上挂着两团高原红，细密的皱纹从眼角一直延伸到斑白的发根。

虽然现在的迪尼克看上去豪放不羁，穿着打扮颇像个粗旷的猎人，但他曾是康奈利・福吉时期魔法部体育运动司的二把手，西装革履地生活在伦敦。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退休后回到老家苏格兰，把徒步旅行和航海当作爱好，因此身骨依旧如年轻人一般强壮，说话也中气十足。

“还是学校里暖和。”迪尼克脱去羊皮手套，把斗篷扔在身后的长椅上，对着哈利的餐盘皱了皱鼻子，“可惜早餐看起来不怎么美味。”

对方说话向来直截了当，这也是哈利对他有好感的原因之一。虽然由于年龄的鸿沟，他和迪尼克并没有共事过，交情也算不上太长，但这个老人却是开拓者团队里哈利最聊得来的一个。

“怎么样？你们这次有什么收获吗？”对方一坐下，傲罗便迫不及待地问。

“噢，年轻人，你先让我喘口气。”迪尼克大笑着，仰头将豆奶一饮而尽，“昨晚上赶了一整夜的路，屁股都要被扫帚劈成两半儿了，可怜我的老骨头。”嘴上虽这么说着，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倦意。

“您没有用门钥匙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阿不福思那老头子，自从那家伙回到了猪头酒吧，我就再也不用门钥匙旅行了。”迪尼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真的，我得跟米勒娃申请，把门钥匙的地点给改一改。”

哈利抿着嘴偷笑，他听说迪尼克和阿不福思的过节似乎是年轻时某次醉酒造成的。但这次把阿不福思找回来的人，也正是迪尼克自己。

“好了，说回我们这次旅行，收获还是有的。”吞下一截黑香肠，老人拿起叉子凭空比划，“我们一路往东北方向前进，直到抵达马里湾北侧的福特罗斯。高地中央的山区人烟相对稀少，越是靠近海湾，麻瓜城镇的密度就越大。路上倒是路过了两个巫师村落，但规模相当小，也就两三户人家。”

“听上去跟洛哈尔什湾区的情况很像。”

“是的。不过我们在斯特鲁伊西南部找到了《苏格兰巫师聚居地简考》上记载的盖比尔德镇，虽然那里已经成了座鬼城，但地基上的魔法阵保存得相当完好，干扰咒和混淆咒也都还在运转。”

“真的吗！”哈利眼前一亮，“您认为有没有可能让巫师移居过去呢？”

“嗯，目前还很难说，孩子。”迪尼克给了一个不确定的表情，“书上说盖比尔德镇在十八世纪末期爆发了瘟疫，但并没有提到具体是什么病疫。所以，我们这次带回了一些土壤样本和当地居民留下的物品，打算研究研究。”

他吞咽下最后一块干面包，补充道：“此外，那毕竟是几个世纪前的巫师集镇，住宅设施很陈旧，现在的人愿不愿意去那儿，我可说不准。”

哈利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些沮丧。但这些问题早在意料之中，开拓者团队只是在为巫师界的未来提供更多的选择，他也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上。

“总之，我等会儿会向麦格校长报告这件事，听听她的意见。如果放弃盖比尔德镇，我们还可以继续往北调查。”迪尼克倒是一如既往的乐观，像是在完成一张计划表，“我记得美尔格地区也曾有巫师社会繁荣的记载。”

说完这个，他抬眼看了眼大厅，咕哝道：“倒是学校这边，感觉人又多了些。”

“现在避难者人数大概两百多人，霍格莫德还有五十来人。”哈利回答，“除了医疗翼一直吃紧，其他还没有达到饱和。”

迪尼克收回目光，用手搓了搓鼻头，“好久没闻到这么多人气儿了，真有点儿怀念集体生活。”他站起来，拍掉领口上的面包屑，“其实只要霍格沃茨安全，我们做的事也只是后备计划而已。”

对方说完便离开了。哈利撑着下巴，回想起开拓者兵团成立的始末。事实上，他们外出寻找可容纳巫师生活的隐秘地点，目的只是防止霍格沃茨被麻瓜发现后没有紧急转移地。但如果现状能一直维持下去，学校永远是最好的避难所。